何岚氲注意到其中一个细节：“她不是教坊的歌女吗？为什么会平反？”

“难怪看着比我大了一，”贺兰韫打量她，“我这里还是只过了一年。”

贺兰韫嗤笑：“穆辽远也不喜你，你为什么不去找其他人？”

她沉默了片刻，犹犹豫豫地说：“其实，就算没有沐漻渊，以你的家世，也完全可以找到其他匹的人……”

何岚氲想，其实儿时的伙伴、少年的同学朋友，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的脑海里闪过一张刚刚认识不久的面容，然后赶紧甩开了。贺兰韫说得没错，她这样的人，宁可放弃俗世姻缘去走一条截然不同的路，也不可能屈意将就。

何岚氲为一个现代人,自然无法对这种等级社会里垒森严的阶级观念同受,不过她大概能理解。在隶主里,隶不算人，何况他还是从原始丛林里来的野人。

她转回来看何岚氲，觉得她和上回又不一样了：“你那边又过去了多久？”

“我这是为了你呀。虽然

何岚氲说：“三年。”

何岚氲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要祭司？”

她把何岚氲带房间，给她看挂在衣架上的崭新礼服。那件衣服长及曳地，以黑锦缎为底，前后绣满日月山川、鸟兽虫鱼，以及特殊的图腾符号。

他们的祭司是一种地位崇、但要求苛刻的神职人员，必须是纯洁的童男童女之，终侍奉神祗，严格禁守戒，当然也不允许辞职槽。

“不过现在，除了他,也没人敢跟我亲近了……”贺兰韫转去看侍卫的背影，他站到院门，一如既往地岿然沉默，“谁也不能长久地陪着我，包括你。但是他不一样，他还有近百年的寿命，我不放他自由，他就一直属于我，可以陪我到白发苍苍。”

一年里却发生了很多事。从扶余抢来的长寿果也未能挽救皇帝的命，皇长在皇权角逐中胜，登基为帝；原来的皇太弟虽然落败，但势力依然不容小觑，新皇帝封他为皇太叔，以作安抚；沐漻渊作为新帝的肱心腹，自然青云直上，现在已经跟贺兰将军平起平坐；连绿夭的父亲都得到平反追赠，皇帝亲自给他们俩赐婚，定于明年夏六月成亲。

“原来是这样。”贺兰韫恍然大悟，“小时候我们亲密无间，天天在一起作伴，以为一辈都会如此。长大了以后，却只有有事才会碰到一起。”

“过完新年，姑母就要传位给我了。”

贺兰韫的小院，看到两个人并排坐在月的花台上，贺兰韫慵懒地靠在侍卫的肩时,她忍不住心打了个突。

贺兰韫手里提着一壶酒，似乎有些微醺,歪着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你想到哪儿去了,他可是我的隶。”

贺兰韫向她走过来,她迟疑地问：“你们俩这是……”

“就是……师，不再是学徒，要自己独当一面了。”

这在何岚氲看来显然很不人，不过她也可以理解。

“毕业是什么意思？”

贺兰韫又说：“我也‘毕业’了。”

“罪臣之女，没籍为。”贺兰韫随带过，转而问她，“你呢，有什么新的事发生吗？”

何岚氲想了想，没有告诉她岳凌霆的事，只说：“我毕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