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毅哥……”许延喃喃地说。

“延延……”那一声温柔的呼唤是谁？那沉稳中深的嗓音是谁？那只握住他冰冷指掌的有力的手，那披军大衣的矫健大的影，那直的脊梁，那英俊的眉目，那和白雪一样绚烂的洁白牙齿，那能够化雪冰的温微笑……

那些个响当当朗刚毅的战士们。不说晓风残月，不屑顾影自怜，只用两肩血肉，铮铮铁骨，一声不吭撑起天地间所有重负，这样天立地的好男儿，谁能够不激赏，不沉醉？

许延也蓦然红了脸，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却很快又仰起来，前的这个人，这张脸，凝聚了他多少苦涩的思念，又期待了多么漫长的时光？

许延压抑着心底的狂，一阵翻江倒海的震撼，忽然觉到自己的狭隘与渺小，在包容一切的大自然面前，人类那种与生俱来的敬畏之击中了他，也悟了他。古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真是历世通行的真知灼见，惊叹之余，心中那郁郁不平的怨气，也随着前广袤旷寂的土地沉静来。抱怨小人排挤，不如自己争气，只要能吃苦中苦，何愁不为人上人！

两人同时开了，又同时卡了壳，最后同时笑声来，终于笑掉了那丝久别重逢的局促与伤。

“还没在冬天回来过呢，”封毅笑着脱大衣，裹到他上，问：“比你那儿冷吧？”

许延再不焦躁，买了车上的矿泉漱了，再打个盒饭吃去，一路欣赏着雪景，跟随摇摇晃晃的长途列车，徐徐白河镇地界，直到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荒凉车站跃帘，平静沉稳的心才又再度激起来。许延随着客走站台，终于回来了，他深一寒冷的空气，这个遥远荒寂的山沟，这个魂牵梦萦的车站，将会是他永远无法不为之动容的所在吧？

“嗯。”前那双修长的手，在冷风中拂动的黑发，那自然而然为他系着纽扣的动作，那仿佛本应如此，理当如此的惜……许延微微别开脸，慢慢洇湿了睛，低声说：“我以前还没见过雪。”

“延延……”封毅笑看着他。

许延僵立不动，顷刻间竟连呼都被夺去，他怔怔看着他，沉溺于前的一切，只怕一眨，那个人就会消失，就会从此不见。僵的手维持着那个姿势再不敢握紧，怕握住的又是无数个暗夜里自己阴凉的手心，从指尖到掌心，那短短的数寸空间，竟仿佛凝固着可以令天地颠覆的最混乱的暗涌……

如果说十四岁那年的小毅哥，像杯青涩纯净的绿茶，现在的封毅已完全是个阳刚帅气的俊朗青年，将近三年未见，小毅哥都快十七岁了啊……

许延不知自己痴痴看了多久，直到封毅忍不住偏开笑了，又转回来对着他，英俊的脸上染了层微窘的红，却始终未曾松开他的手，睛在昏蒙的天中亮若星辰。

“呵，那明天带你玩儿雪去。”封毅系好最后一颗扣，站起来，重新牵过他的手，轻轻一拉：“走

许延看了看表，匆匆向站外走去，已经午五，不知还有没有回二〇五的军车？他左躲右闪地跑起来，却一儿也不担心，二十里雪路罢了，许延微笑着想，即使爬，我也要爬回家。

第19章回家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