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七，武岱的升任文书便来了。武岱看看皇历，择定了二十四日上京。一面同武嵩打礼，都作份包好，莲生便帮写礼贴儿；一面外厢寻车，搬运箱笼，将重尽皆寄卖，房也作价典与人。又会同州府各司官员吃酒，忙得脚不沾地。到二十三，恰好诸事停当。次日莲生四更起，两武伏侍妆扮了。六幅湘裙拖地，遮过了脚。上围一条银鼠领，掩住了结。惟独都不会梳，只胡乱绾了个抛家髻。面上贴了花钿，蒙上昭君套，悄没声扶车，放罗帷。武岱带了随哑仆，又向本司借了四个排军，押车启程。说不尽那朝迎晓风、暮送晚霞，昼夜趱行。莲生怕破绽，连饮也不敢多，一路浣洗细事，皆是武岱亲手伏侍。几个排军看见，有多的便问武嵩，“小官人，你这嫂取门几时了，平素怎都不见？”又，“大官人且是耐烦，讨个

次日武嵩绝早起来，打火饭扫院。待莲生起来，又同他篦洗脸。煮的乳粳米粥儿，也不教他地吃，自使调羹一地喂。莲生，“甚么模样，我又不坐月。”武嵩不依，到底喂罢一碗才放他起来。莲生走到外正房里，见横七竖八堆的箱笼，，“大哥独自一个，怎有这些东西？”武嵩，“你不知他，他这官好不有油，提笔便是命，人怎敢不奉承他！”莲生，“怪说有钱者生无钱者死，也该积些阴骘。”武嵩，“遇到僧，也不曾空过他每，少不得与两个钱儿。”莲生，“不是这等说。”武嵩还问，莲生走到书房里看医书，不理会他。武嵩蹲在屋里不走，一时香、一时倒茶、一时磨墨，在莲生边团团转，恰似狗撵尾巴。莲生吃两茶，便，“不是说上方来查案么？怎地不听见风声。”武嵩，“是你也不知。那陈天使人如其名，铜钱倒是他祖宗。大哥请他吃了几餐酒，连金银酒都送与他了，又叫两个唱的伏侍，把他喜得没脚。背地告诉我哥，说朝廷要整北边，因英王原燕云十八州，手有不少深通边，这回派人查实了，待后起用。--一个从六品闲凉官，能见多大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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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今晚上偏我一回罢。”武岱，“也罢，我还回衙门睡去，留哑巴在这里看门。”正待起，不料莲生他手，“夜黑风大，路上跌。”才说得两句，便撇过去了。武岱如何不会意，笑，“那我过书房去。”武嵩，“阿哥，恁生分时，显得不似亲兄弟了，只装斯文则甚。”武岱，“你每恁般说时，且胡乱睡晚。”

不料武嵩旷久了，未免不知重轻。了半晌，见莲生边竟有几丝红，慌得大叫大嚷。莲生，“不打紧，我并不觉疼痛。”武岱过来看，，“休得轻易。先帝征南诏时，许多人面得痈疽，因不知痛，常有烂穿死的。”便喝令武嵩将匣搬过来，替莲生细细上了药，，“先吃几天粥，若不好时，还要请大夫。”又骂武嵩，“驴的，怎你回来便事？”莲生便，“是我孟浪了，不怨他。”武岱，“早是教你休纵着小厮。那货又不是金银，存够了自来，他怎么！”武嵩被骂得讪讪的，裹着被朝里妆眠。武岱见莲生不好，也不曾，抱着抚摩一回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