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攸从没见过他这幅模样。

有这么一个权力不小的父亲，时远怎么可能会跟他们待在一块儿？

涂攸还是一句话都说不。

月光的废墟很安静，没有半分虫鸣。只有时远的笑声被风得断断续续，起先还是压抑着的低笑，慢慢地亢起来，最后变成毫不掩饰的大笑。整片荒野都回着他放肆的笑，完全压了风声。

“你明白了吗？”随手把石块丢在草丛中，时远没有去已经淌到颌的血，反而席地而坐，偏看向涂攸。

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见过时远――即使见到过，在他里也只是人类而已。于他而言，都是拿着注手术刀准备伤害他的存在。

“有什么好问的？”不知是不是因为那瓶的原因，他的嘴里泛着莫名的苦涩味。

二十年前，对方应该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可......”涂攸勉维持着一丝清明，“你父亲......”

他盯着时远的脸,在脑海里拼命回想那些防护面罩的面容,可是一张脸也想不起来。

那种可以快速愈合的天赋并非与生俱来，而是在经历了无数次注和手术后获得的。涂攸不是傻瓜，他很清楚这种能力来自于何。

他突然明白了那些年从里一袋袋的血浆最后都去了哪里。

“我在那儿待的时间比你长多了。”不过片刻，伤已经不再血。察觉到涂攸一直盯着自己看，时远伸指尖了唇边的血，“那个房间换了五六波幼崽，你是最后一个住去的。”

右手的石块还没被丢掉，他扬起手，毫不犹豫地在涂攸惊恐的视线里狠狠朝自己的额上砸了去。

而不是和他一样，躺在冰凉手术台上任人宰割的实验品。

月光照在时远的脸上，衬得他的面容更加白皙。一血也无，像块冰凉的玉石。

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想过曾经的实验最终是为了应用到人类上，可他从未料到，在那栋白建筑里除了他们这群妖怪幼崽之外，居然还会有一个......

他说的很平淡，言语之间，几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轻飘飘地被抹掉了。

涂攸又往后退了一步，直到碰到臧十一才停来。

时远笑了。

他的嘴角噙着笑意，仿佛在讲一个甜的童话故事。

听见父亲二字，时远一愣，随后笑了声。

涂攸愣愣地盯着时远的脸。

“小臧的权限不够查看档案,你难不好奇究竟是怎么回事？”时远上摇晃了两瓶，盯着旋涡的最中心,轻声问。

涂攸觉自己的咙被掐住了：“你――”

很平静。他甚至有闲心蹲,把臧十一晕倒时丢在地上的瓶捡起来拧好盖：“我当年住在你们楼,手术的时候还隔着走廊见过你几回。”

上次在会长家里，对方曾经提到过时远的父亲。臧十一也明确说过，时远的父亲是理局的老局长，一辈兢兢业业，最后在岗位上殉职。

殷红的血过素白的肌肤，顺着颌滴落在白衬衫上，洇一片痕迹。而被砸来的伤正在一一愈合，虽然比不上涂攸平时恢复的速度，但相较于常人，已经是怪级别的痊愈平。

鲜血一瞬间涌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