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突突地，得他心慌。

他忽地后悔起来，反正都这么晚了，应该在那等着老板回来的，好歹要一句准话。之前都没想到，饺铺也不过是个巴掌大的小店罢了，说不开就不开了，他连个手机号都没有，万一……

被这么一耽误，今天回的格外晚了。看在他脚着实不便的份上，有个好心的片儿警提送他一程，把人放在了巷，车实在不去了，才又回了所里。严庆生扶着墙挪着步，迷迷糊糊心想：今晚要不直接睡了吧，明早还得早起……

这群人来去不足十分钟，等警察上门时，早已只剩一店的烂摊和一个一会儿哭一会儿骂的老板娘，还有一个依旧在地上没起来的严庆生。警察拍了现场，带回去了笔录，严庆生先被放了回去，老板娘还在警局里等着老板过来。

他活得窝，也总得给自己留最后的脸面。

严庆生不擅长针线，一细细的银针能在母亲手中上翻飞，针脚细密得看不和机的差别，小时候在严庆生里，母亲就跟那故事里的七仙女一样，连彩霞都织的。

他唯一的一条单长，从腰到屁，斜着划开了两搾多长的。

“咚咚。”

严庆生真的很久没有哭过，生活咄咄人，没空给他哭哭啼啼。饺铺的这场变故，让他给自己找借放了次假，针把饱胀的负面绪扎破，他的世界就像一只气球，嘭地一声全完了。

偷摸摸报了警。有个小些的跑来，发跟黄猴大概是一家染的：“来了！”

衣服破了补就是，但破成这样，严庆生还是止不住地心疼。这条穿了七八年，还是母亲在世时扯布给他的，当年穿着还正好，现在都有些大了。

严庆生一个大男人，再不中用，也不是哭的人，然而此时此刻他突然像被无尽的绝望哀伤淹没一样，鼻酸，不过气。

没有技能，没有健壮的，饺铺要是没了，他再找工作就更难了。

他也没想什么实质的容，只是在看见屋中央的红澡盆的时候意识到，有人来过这儿。他打开电筒——电灯太费电了，照了一圈儿，果然东西都好好地放着，最关键的枕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破了的丢在边上，严庆生谨慎而克制地开始呜咽，无声地嚎哭。他不能发太响的声音，不然第二天几条巷都知，严跛半夜号丧了。

一想起母亲，严庆生心里就不好受。他一分神，针尖扎肉，痛得一，瞬间一个血珠在指尖上冒。

能偷到他家来，也不知他跟贼哪个更晦气。

半分钟后—

严庆生还是洗了个澡，拖着接了冷，往上随便撩了几把，虽然被激得一鸡疙瘩，觉上倒是舒服了些，他，抖开衣服，一愣，不可置信地颠至窗前借着月光仔细瞧。

结果还没好，又沾上了斑斑的血迹。

老板娘被掼在地上，“跟你男人说，我们来过了。”

他猛然想起被带去时看到的前厅，杯盘满地一片狼藉，桌椅好像也散了几件，明天真需要早起吗？

严庆生推开门，茫然地想起了昨晚的贼。

他正哭得昏，又泪朦胧，看哪儿都是糊的，望了窗外，以为自己听岔了，抹了把脸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