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自昭文帝去漠北后，就几乎没睡过一次好觉。他两年前受刑后质已大不如前，加上近来旧伤几乎是天天折磨，好在服的中贡品补药不乏奇效，才能勉维持。这时见皇帝终于醒来，飞云虽然欣喜，却不想理他，只想找个地方安睡，因此转便走。谁知昭文帝误以为飞云是要独自远离，一时急，挣扎起床，竟又摔晕了过去。

这日飞云听昭文帝叫一声“云儿！”声音虽微弱，却甚是清楚，飞云忙到床边一看，正见昭文帝睁开了双，飞云知他命已是无忧，许多日以来的苦苦挣扎，总算是逃生天。

已又过了一月。那日见昭文帝昏倒，飞云虽极为生气，仍不能不救。飞云一面用真气助他，一面急召御医来方开药。但昭文帝气血大亏，功力亦大损，加之一个月来行解毒，为制伏飞云又运功过急，又伤了经脉。因此，虽然每日里名贵补药般的开来，但过了大半月，昭文帝仍昏迷不醒，没有起。

五十六　茂陵秋雨病相如

飞云所学虽多，却不于医，只得令重金悬赏，遍求天名医。也是昭文帝命不该绝，这日来了一人，碧童颜，不知年纪几何，自称是西域神医，飞云病急乱投医，忙命请。那人诊视已毕，献上秘方所制的生血丹十枚，皆殷红如血，嘱咐飞云给皇帝日用一粒，连用十日，即可无碍。飞云验过无毒，便试着给昭文帝服了一枚，果见其脉象有所增，飞云大喜，激不尽，以万金谢之，那神医却：“圣上天威远播，西域虽地偏僻，亦受皇恩。神药救明君，正得其所。”言罢分文不取，飘然而去，就连姓名也未曾留。

这大半月中，御医们用尽方法仍无转机，私皆以为不治，想要奏请摄政王早作安排，准备后事，又怎敢与飞云说？飞云心急如焚，火气也越来越大。他平素对待人本是气定神闲，不怒自威的，现在却是见人就骂，略不称心便动刑罚，御医太监们平白遭了不少池鱼之灾，个个吓得战战兢兢。群臣亦知皇上病危，摄政王绪不稳，怕惹来杀之祸，平日没有急事也不敢乱奏。飞云一刻也不能离开昭文帝，也无法上朝，仍是让把紧急的奏章搬到寝里理。

昭文帝病势沉重，脉象若有若无，呼时断时续，飞云须时时以真气护住他心脉，才留得命在。飞云着急担忧，越想越火，又恨昭文帝使了诡计暗算自己，又恼他耍赖，吃定自己只要见他还有气，无论如何也会相救。遂每日里不停地“狠心该死的”乱骂皇帝，也不知骂了几千几万次。但昭文帝命在旦夕，飞云自然不能真的丢不，还得日夜守候料理，寝不解带，不知味。昭文帝日日昏迷不醒，飞云有时亦忍不住伤心落泪。

飞云只好过来，将他抱回床上放好，却觉得皇帝甚轻，看他面颊，也深深地凹了去，早不似平日丰采，手之，皆是瘦骨嶙嶙。飞云怕昭文帝醒来不见自己，又什么意外，不敢再他视线之外，只得待在寝里守着他。飞云休息不得，心恼火，这几月来积压的怒气正一上来了

飞云遂依言每日喂昭文帝服用一粒，仍日日为他输真气，各种补药也不敢少。过了几日，皇帝呼渐渐平稳，需要飞云续气的时候也日益减少。昭文帝虽仍不清醒，有时却听得他糊糊，似在说着什么，但飞云只听得清“云儿”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