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克制住了。

在这人脸上见过。

那一年，人人都在寻找第四块建城令。

苏其玉已经站起了，那双琉璃一样漂亮的睛此刻恍若即将爆裂的药石，只需轻轻摩，就可引发燎原之火。

苏其玉一开始难免被吓到，久而久之，救命之恩的激和人心的同慢慢汇集，便冲破了那层害怕与疏离，他们才慢慢因为被抛弃而拉近了关系。

后来时间长了，这个人在苏其玉面前倒也能放开一些，不再暗中打量他，监视他，反而会在喝醉了的时候说上两句自己的事，偶尔会摘脑袋上那一片麻布，脱落的肤和阴沉的气息。

苏其玉的童年时光戛然而止，剩的记忆就再算不得好，几乎是贴着灰与黑而懵懵懂懂活着，直到他被这人拾到，从一只狼中把他带走。

苏其玉小时候也有过快乐的童年，他的父母疼他疼的厉害，有求必应，知无不言。然而，那份平静却被打破了，像是结了冰的湖面，只一锤砸，方圆尽碎，独留那刺骨的冷意，沿着锤一直蔓延到躯，要把人生生冻住一般。

苏其玉往后踉跄了一，魂魄似乎被吼散了，他惨然一笑，一字一顿：“是啊，你救了我一命，我跟了你十三年，那你记得我还给你几条命了吗？我替你试了多少药？有多少次我只差一步就死在那些瓶瓶罐罐手里？我又替你走了多少地方？从多少灵兽群里死里逃生？我欠你的，我早还清了，苏回章，我只是惦着你给我的这

“怎么了？”苏其玉的声音没有半分起伏，平静的像是在烈日曝晒的湖。

“你疯了？！你不是答应过我一辈不会去吗！”苏其玉从未这样歇斯底里，在这人让他冰冷的无边大海时没有，在这人让他徒步穿越茫茫戈时没有，甚至在这人让他放弃他渴望了多年的时也没有，他习惯了低着，睛追随自己的脚尖，无论心里的狂风惊醒了怎样的磅礴大雨，他总会安安静静，乖的像狗一样，由着他牵着绳圈拽着他走。

“你是不是忘了你这条命是谁给你的？是谁把你养这么大的？！啊？！”

他叫这人“爹”。

“我了万丈窟，没想到里面有机关，不小心碰倒了玄武的结印。。。”

他们追寻着神兽的踪影，涉险境，散尽家财，执着于那一轮中幻月不可自，于是，他的父母也因此丧了命，尸骨无踪。

这人格怪异，行事孤僻，佝偻躯，总用一件驼的外衣把自己包住，从到脚，只隐约一双暗黄的睛，在抱起苏其玉的时候伸疤痕遍布的胳膊。

但是现在，这人再一次这样对自己笑，苏其玉却第一次产生了厌恶，唾弃，还有想逃跑的心思。

“我为什么不去？那人能活着来，我也能活着来，我不过是被那该死的机关牵制了一脚，可是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这难不值得吗？”这人脸上的麻布因为亢奋而落，因癫狂而泛红的睛着那衰老又恐怖的面颊像是来自深渊的厉鬼，召唤着苏其玉心甘愿替他去死。

但是这次不一样，苏其玉怕了，那种捺了十几年的恐惧在这一刻终于冲毁了山岭，从那撕裂的沟谷中张开了血盆大，把他吞的净净。他甚至预见了自己的未来，因为他的已然开始发抖，牙齿也开始打颤，让人以为是寒冬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