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简单，挣钱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只是钱的事吗？没有杨成川，周林那个死人现在还在教书呢，冯博那个坏种还在当你同学呢，你以为你几次三番地计划这计划那，都是谁给你兜着的呀？没有那个人渣，你现在早坐牢去了你！”汤小年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不分青红皂白地骂起来，“让我离婚，你懂什么，我主动给别人让位啊，傻不傻啊你？这些东西不是你的就是别人的，这个房你不住别人就会搬来住，杨成川还没说跟我离婚呢，你倒劝起我来了，真是书读得越多人越傻！离婚有好的话，杨煊他妈当年怎么不离婚呢，非得等到――”

他突然记起那天午轰隆隆的雷声，那个女人的哭喊声，还有被关在门里的杨煊焦急的拍门声，原本这些场景因为那天午的那场烧已经变得很模糊了，但这一刻又突然变得无比清晰，他恍然记起了杨煊妈妈那张很又有些病态的脸。

“跟你一起去，你没看电视上大城市的房价都涨上天了啊，你说得简单。”

晚上十多，汤君赫推门去，客厅里没开灯，一片昏黑寂静。汤小年就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目光不知落在那里。见汤君赫的房门开了，她才回神似的看过来：“作业写完了？”

“妈，别说了。”汤君赫脸苍白地打断她。他站起来，行尸走肉般地走到卫生间，在龙接起一捧凉，俯泼到自己脸上，然后一只手撑着洗手

“我17了，不是小孩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汤君赫声音很轻地说，“妈，你跟他离婚吧。”

“我没觉得那个房有什么不好。”汤君赫低着说。

汤君赫面对着那扇门站了一会儿，然后自己慢吞吞地脱校服，换上拖鞋，拎着书包回到房间。他在书桌前呆坐片刻，然后闭上睛趴在桌上，脑里一会儿闪过汤小年满是泪痕的那张脸，一会儿又闪过杨煊在楼跟他说话时面沉似的神，继而他又想到十年前那个突然推门而的女人，她用手接住了自己折的纸飞机，然后朝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

“上了大学，我就可以自己挣钱了……”汤君赫几乎在想方设法地求汤小年离婚了。

汤小年冷笑：“要住你自己回去住，我才不住。你几个月后考上大学倒是可以去大城市了，让我自己住破房啊？”

“你懂什么啊，”汤小年有气无力地笑了一声说，“你让我离婚就说明你什么都不懂。当时我要嫁过来你就跟我甩脸，我不嫁过来，你现在还在那个破房里住着呢，得要死，衣服都晾不，也就中午能晒到儿太阳，”汤小年一说起来，从去年起就闷在肚里的火气全都一气撒了来，“你现在倒是住上了大房，冬天的地都得汗，你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

“什么啊？”汤小年看着他，“我不需要你陪着。”

汤小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那赶紧洗漱睡觉吧。”

汤君赫将门敞着，让屋的光泻到客厅，他朝汤小年走过去，坐到她旁边。

汤君赫没写作业，但他还是说：“嗯。”

上一张纸了泪说：“小孩懂什么，回你屋去。”她说完，就起回到自己的房间，“砰”地合上了门。

“你可以跟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