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传来一声急厉的刹车声响，汤君赫前一秒还攥紧的拳突然颓然地松开了，那把刀倏然掉了来，刀柄落到杨煊手里。

他的两条得走不动路，每走一步都趔趄着要跪到地上，杨煊只能站定了，伸胳膊把他揽住了，扶着他朝前走了几步，又觉得速度实在太慢，便松开汤君赫，背对着他半蹲来，回过说：“上来吧。”

巴，着他看自己，汤君赫转过脸来，却不看他，固执地闭上睛。

六月闷的天气里，那个拳僵着、冰冷着，像极了一团的冰块。他继而觉面前的绷紧着，像是不知如何放松来似的。

杨煊一心了，他的暴躁瞬间被这两片颤动的睫抚平了。

他伸手握住了那个拳，用温的手心包裹着它，他的声音了来：“松手。”

避开锋利的刀尖，他温的掌心碰到汤君赫那只紧攥着刀柄的拳。

汤君赫整个人浑浑噩噩地，被杨煊拽着胳膊走。他吓坏了，一句话也说不来，一劲儿也使不上来。刚刚企图杀死周林的那个举动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和勇气，他完全不敢回想，自己险些成了一个杀人犯。

杨煊听到他弟弟哭了，那声音低低地，仿佛刻意压抑着，带着无尽的绝望和委屈，他的衬衫被泪打湿了，隔着薄薄的布料，湿而温的到他的后背上。

不知过了多久，夜幕完全降落来，温的手心把那只冰块般的拳捂了，也捂化了，杨煊又开了，几乎是有些温柔地说：“没事了，把它给我。”

他的冷汗顺着额角涔涔地来，把额前的发都濡湿了，它们结成绺，趴趴地搭在他泛着光的额上。

他都经历了些什么，怎么宁肯杀了那人也不肯向自己求助？他没有告诉过他妈妈，也没有告诉过杨成川吗？他不是一直被他妈妈当成小公主来养的吗？无数个问题涌到杨煊的咙里，他从来都没有过这么烈的说话｀望，可是他又把那些问题咽了回去，沉默地听着他弟弟趴在他背上呜呜地小声哭，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小动那样。

走到那辆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旁，杨煊把汤君赫从后背上放来，先是扶起车，又把哭得一脸鼻涕泪的汤君赫扶到自己的车座上坐好。他从衣兜里翻一包只剩两三张的面巾纸，到汤君赫手里，然后骑上车，一只脚踩着车蹬，一只脚踩在地面。

他的睫轻颤着，微微上翘着，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那只拳执拗地握着，在他的手心里不住地颤抖，跟那两片漆黑的睫一样。

他伸手握住汤君赫的右手手腕，然后缓缓挪向面，手从那个宽宽大大的袖伸去。

他背着汤君赫站起来，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绵绵地趴在他背上，浑都是冷冰冰的。他们前的肋骨和后背的脊抵在一起，少年的骨随着走路的步幅互相磨蹭，硌得有些疼，但谁也没吭声。

绷紧的一瞬间脱了力，他整个人贴着墙往，然后被杨煊握着胳膊，托住了。

他偏过脸，长长地呼一气，低看着他们叠在地上的影，思考着什么。然后他看到汤君赫的胳膊，袖的刀尖已经收了回去，可是那只胳膊还是在微微颤抖。

第二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