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霍家的，太姥爷说了，一个都不许去。我霍家就这么着，孙凋零了。到了我爸那一辈，亲戚各奔东西，淡的很。这绝妙的算盘技术，半分没有留到我手上。”

往后，日昇昌再找不到我太姥爷这样能同时使一百八十架算盘的脑，迫于无奈，只得单独成立了一个账房专门记载收支，招了好几百人。

每年那个时候，一百八十个算盘分三个架绕在我太姥爷边，把我太姥爷围在中间。

我太姥爷说有一次算来算盘珠的位置不够使。他拿起壶喝一往算盘左边一压，临时当作那最大的一，接着继续算。

外面一百位店里算账的伙计分两拨。一半算来每种长工这一年到十二个月犯的错扣的钱，一半算那好了该赏的钱。还有一个中气十足的年轻汉拿那百位伙计算来的帐念一遍。我太姥爷就在这个算盘圈的中心双手一起用。

他每一回自己的那份工钱也是不算的。算不来。宁老爷给多少金条多少银票那都随意。横竖不亏。我太姥爷打算盘就这功夫。”

那一天过后我太姥爷两天的饭都得我太喂着吃。他手抖得拿不动勺。

旭的嘴巴张了又合。“我该吐槽你太姥爷厉害还是日昇昌生意厉

算完工钱还得关上门，只留我太姥爷跟念数的年轻汉两个人。

霍山扣比了个拇指。

我太姥爷忘了边上还站着一人。让那人记住上的数是几那完全不是问题。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账目那么多数字那么大，我太姥爷都算傻了。

我太姥爷后来说关上门那一刻才是最考验他力的时候。

那汉念十二个数字我太姥爷啪啪啪，算盘珠滴答一轮，我太姥爷报一个数，那就是这种长工这一年到的总收。那年轻汉另外拿本记来。保准分毫不差。还有些极个别的诸如安夫人临时起意赏婢女几个铜板那都得算上。不过这就是那百位伙计的事儿了。

那是什么况？那是要把日昇昌这一年抵押的赎回的卖去的死押卖不去的死押，手店铺收成亏损的，本家里陆场吃喝玩乐的，投资衣住行各商家行的，包括为此送的礼花的彩钱请吃饭看戏杂七杂八的各种花销，一个儿都不落，通通都得算来。

太姥爷告诉我爸，其实那时候自己也不知要是那上的数破了一他哪里再拿一个壶来充数。当然，这是那时候。

我太姥爷为他喝这灵光一闪得意了好几年，逢人就说。

“可惜没传到我爸手上。也没传给我大伯。他老人家四十岁就算不动了，辞了这一年一次养活一家人的好工作，安心在家颐养天年。他说给宁家算账这事儿对心脏不好。不知是说的怕灭还是真算的难受。后来又改说自己算账算怕了。不乐意再让儿孙们造这份罪。家里算盘砸了个一二净。

我太姥爷这辈靠脑过活的，来了宁家来折腾自己的骨。

可我听爸私底说，我太姥爷两发青站都站不稳走那房的时候，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着一句话。那就是:还好不过二。

算一这一年的帐。宁家长工人多。光是倒的就分洗脸，洗澡，茶。合计三十六种长工。三十六种计算工钱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