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转过，看向旁边的旧柜。柜角油漆剥落了一块，是那天他在过施暴时撞翻的。

他认得它。

郑飞鸾沿着扶梯一阶一阶盘旋而上，楼里灯泡死伤大半，几星幽光闪烁，黑的，像钻了一不透光的烟囱。沿途的垃圾箱散发恶臭，脏久积不除，腐蚀了一恶心的黄绿痕迹。被人遗忘的月季花只剩一堆张牙舞爪的骨骸，死尸一般在破陶盆里，底是裂的涸土。

楼铺着一层煤饼残渣，墙熏黑了，刺鼻的焦味挥之不去，残垣断似的狼狈。

郑飞鸾向她了谢，抬走了去。

世上的许多东西

“啊？”姑娘明显一愣，说，“空调一直是坏的啊，从我搬来坏到现在了……您，您难不成是业的？这小区还有业？”

郑飞鸾站在过与卧室交界，伸手摸了摸冰凉的煤气灶。也是同样天寒地冻、空调失修的日，何岸曾站在这儿，为他煮了一碗香甜的银耳汤。

还有……

“这、这是我在床底找到的，以为没人要，就拿来当抹布了……”那姑娘见他重视小毯，不由紧张起来，“是他的东西吗？我买一条赔你行不行？”

大约是郑飞鸾的形象太正面，与地痞氓相差甚远，那姑娘没起疑心，往旁边一闪，给他腾了一条路：“随便看，我好几天没收拾了，你别嫌乱就行。”

她不认得郑飞鸾，哆哆嗦嗦站在门跺脚，张嘴呼一团白气：“您找谁？”

池边的塑料钩上挂着一块橘红的抹布，又脏又皱，犹如随手撕扯来的紫菜。郑飞鸾见了它，神俱变，扬手一把摘，紧紧攥在了掌心。

“不用了。”郑飞鸾低声说，“我只要这一条就够了。”

来应门的是个Beta姑娘，穿着厚衣、绒拖鞋，花花绿绿的围巾罩衫全往上招呼，还揣着一只袋，乍一看像在表演极地行为艺术。

郑飞鸾被她逗笑了：“不是。”

租屋还是原先的格局，一儿也没变化：小厨房搭在过里，角落的杂堆砌如山。几十平米面积，什么秘密都藏不住，站在门就能将卧室一览无余。这屋太小了，堪比陷死局的华容，每只柜、每把椅都有它固定的位置，动弹不得。它们凝固成了静止的记忆，唯一的不同，只有何岸。

郑飞鸾却答非所问：“空调又坏了？”

这是属于何岸的小毯，每当他失去安全，不愿离开何岸的时候，这条小毯就会带给他短暂的藉。

何岸已经不在这里。

了大半辈的老老太，剩的租客们大多都是迫于生计的底层打工族。

五楼总共有四人家，四扇锈红的铁门，好比一对孪生兄弟并排站在镜前。

郑飞鸾是第一次以清醒的状态造访这里，但是只看了一，他就知自己应该敲响哪扇门。

“我和我的Omega在这儿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空调也总是不制，冬天很难熬，要两个人抱着睡才能和些。后来他离开了我，我很想念他，你能不能让我去，看看我们曾经住过的房？”

“那您是……”

而现在，绒早已沾满油污，斑结成条，不复从前的柔温。又因为搓洗过太多次，何岸的味被洗洁俗劣的柠檬香浸染，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