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好像王师毅不跟他拧著来他就不舒服似的？乐六还想，不会是他就要那种对著抗著的觉，但又觉得不对，很不对，睛耳朵甚至心里都像被什麽蒙住了，动弹不得。

王师毅大概以为他怎麽都不应，便退了一步，又说：“或者寻一种法，不留痕迹地给他们送个信报个平安，至少让他们有个年过……”

了床榻，王师毅这种气还真是第一次，乐六一时间翻腾不个所以然来。

等乐六冷静

不对，不全是，也许曾经……断然甩开脑海中隐约浮现的模糊景象，乐六不知，什麽都不知，也什麽都不理解。现在看著王师毅的面孔看著王师毅的神，乐六耳朵里面麻了一阵，跟著睛麻了僵了，原本就冰冷的冷得更快，就像是上那些半凝固著的血彻底冻住了似的，也冻得结实，尽是冰碴在里面晃；冰碴尖锐，次次都刺在里的肉上，比小时候被师傅用钩挂上还痛。

驱尸鬼手是什麽角？在江湖间悄然行走这些年，还没人能让他痛过，遇上的人都只有隔著遥远的距离就被束缚住的份儿。但这一次乐六是尝到痛的味了，仍旧是远远的距离，那人一个神一句话，就能让乐六自己疼个厉害。

就连乐六这名字也不是父母给的。不知昰谁定的，那年草溪村里生的孩都姓乐，生到他是第六个，自然就叫乐六。

那些亲人朋友的事，乐六不懂，从来就不懂。自小只有人教他驱尸，教他纵里缓缓织的线，没人教他那些毫无意义、平添烦恼的事；草溪村里的人，只知谁驱尸更厉害，只知谁是谁的师傅，没人知谁是谁的父母兄弟。

一转，乐六竟然大步迈到王师毅面前，伸手隔著袖抓住那有力的胳膊，不容他挣扎反抗，一心要把他往外面拽。王师毅见乐六举动愣了愣，毕竟他清楚，除了夜以後的勾当，乐六从来没这般直接地碰他。

这真真切切是在求乐六了。乐六就觉得耳朵里一麻，後面王师毅要是还有别的话，他字字都听不见了。

其实更令乐六说不话来的是王师毅提到的那些事。过年，亲人，挚友……谁说王师毅心死了？那里满满的都是牵挂，都是期盼，如何谈得上是死了？

王师毅的脸上，还是平时那种毅不可动摇的神，乐六也不知自己究竟从哪儿看到所谓的可怜。

难驱尸乐六忘记自己最通的把戏了麽？

……怎麽可能再这样去？几个月来面对王师毅积累著的郁卒这要挣脱来，把那些由而外捆著乐六的冰碴一个个敲碎，爆裂开来──只可惜那些郁卒也不大乎，冰裂了还是冰，棱棱角角反而多了，只会叫人更痛。

王师毅在看著他，抬起来看他。冬後天气渐冷，看那边寒飞已经把裘衣都找了来，而待在他这阴冷屋里的王师毅还只披挂著一袭里衣。王师毅好像真不觉得冷，乐六知河沙门的大浪淘沙一派武功至阳，大约是能抗得住寒冷；可前这个王师毅，仍旧是那副打扮，但放在从不畏寒的乐六中，怎麽看怎麽觉得冷，怎麽看怎麽觉得那人分明是瑟缩一团的，分明教别人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