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征先前栽培兰花，因为酷修剪枝叶，所以往往把兰花养的半死不活；如今菊花这样烈盛放，真是乎了他的意料。他对此很觉得意，认为自己还是有一风雅的天分――养花种草、观鱼读书，这样的生活习惯实在是类似名士。

于是金小丰每次书房，都只能看到爹的背影――爹从早到晚的伺候那一排菊花。

金小丰缓步向前走去，满怀柔，然而张就是大煞风景：“爹，今天易先生从上海发来电报，说是日本人那边，他可以负责去斡旋。白嘉治已经盯上了杜文桢，只要时机一到，我们就可以立刻动手。”

陆雪征嗅着菊花又转向了花案：“杜文桢倒了台，俊男未必会立刻上位；我们抓紧这个空当，抢也要

他买回了六七盆花团锦簇的菊花，一字排开摆在书房窗前的一张木案上。木案崭新，花盆致。在秋季的阳光照耀，花朵团团怒放，雪白粉红金黄三种颜层叠相间，蓬茂盛到了令人惊讶的程度。

只要陆雪征面，那金小丰就永远是个级跟班的份；其实他什么不会？什么不能？他单枪匹也能混得风生起！

事，可是要不回来！”

这天傍晚，他推开房门走书房。书房没有开灯，全凭着窗外那一片连天的火烧云映红光。陆雪征站在花案前，姿笔，线条畅如同一张剪影。金小丰放目光，就见他手握一把雪亮的小剪刀，伸向了将一支绽放正盛的白菊花。剪刀张开再合拢，“咯噔”一声轻响，白菊花已被齐齐剪，花托面连着一截翠绿的。

金小丰率先迈步向前走去，也不回的答：“那你就留！”

“爹……”金小丰像怕吓到他似的，用最温柔的声音说：“我回来了。”

金小丰等人前脚刚刚离开码，后脚就有一小队日本宪兵乘着翻斗摩托前来。两船的坯布果然是被没收了，帐房里又有两名打杂的小伙计，作为码上可以找到的最级别的人，被铐了双手带走。俞振鹏是这码上的风云人，这时不敢面，索藏到了白嘉治那里。而李绍文自回家去，顺路把丁朋五也带走了。

陆雪征放剪刀，举起那一朵白菊送到鼻端嗅了嗅，然后意态悠然的转过来，在窗外的漫天红霞中对着金小丰一笑：“我将来老了，也许可以去花匠。”

金小丰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李绍文见状，也不言语，迈步就跟上了金小丰。俞振鹏也知自己是万万不可落日本人手中的，看这金李二人越走越远，他一时没了主意。回和丁朋五对视一，他见这人满脸茫然，无奈之一把薅住对方的衣袖：“走吧！都走了，我们留来等死吗？”

陆雪征没有再养小猫，因为觉得自己是有猫的，不过是把猫放到了儿那里。

金小丰向陆雪征汇报了今日码的变故，想请爹的示。陆雪征倒是的确有些想法，不过想到码是个生意场所，四面八方的买卖都在此交汇，便心中惴惴，不敢轻易发表见解。几句话在他嘴里翻翻，香糖似的被嚼了许久，末了他咽了唾沫，故作淡定的说：“这些事，你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