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方四境多年的玄玉真人为皇上斋醮，祈福禳祸，保边境平安，止兵戈扰攘。老皇帝在对此番斋醮万分重视，特在西天厂、五花等多设坛开法，责令二百多名年轻端正的侍人学习诵经、持香、监炉以便侍奉。京文官统统到斋坛跟随皇帝护法，武将则在大殿外候着，以防杀气冲撞。

“殿客气了，我等山野之人，能为国打醮禳祸，乃修行之福。”他不卑不亢，眉间平静宁和，似有仙人之姿。

礼谢三师之后，斋醮才彻底完毕。众人被香火熏得晕花，上年纪的更是咳得上气不接气，三三两两往门走去。

他赶紧正了官服，揖礼：“官多谢殿提。”

永宁帝又心虚又好面，觉得自己是真龙天，自带天神庇佑，而近年，西北造反、西戎南、山陕大旱，连西域那些个刮八天黑风都卷不二两屁的穷鬼属国都蠢蠢动。永宁帝心底打鼓，是不是得罪上天神明了？最后，还是小儿贴心，寻遍全境，找来了云游的活神仙玄玉真人。玄玉真人擅长的并不是开醮设坛，布法攘祸，而是可降通天

皇帝领着仨儿，虔诚地在坛心祝经文，并向天地神明呈“大表”，明黄表纸随着袅袅青烟化为飞灰，被醮坛烟火蒸腾的气推上青天，仿若真的能直达天庭，祭告上苍。

“邹大人，何事匆忙啊？”梁检气定神闲，随问了句。

玄玉真人着天仙衣，披日月星辰，阴阳法环，站在垒砌的台上，那台仅方丈之地，他却踏罡步斗，如九重天地，仿若云霄都在他步游过。

邹翮脸上一团愁云惨淡，“我的殿啊，您不知吗？昨日晚间，兵、二位大人遭巨盗打劫……”他说一半，环视周围，凑近了接着：“人被扒了个光，扔在三皇廟那儿的池里整整一个晚上啊！成何统！”

“邹大人，你且慢些。”梁检上前两步，附耳说：“父皇这里祈告兵戈永止的表文都还没飞上天呢，你这转就全城兵刃，未免太急了吧？”他脸上笑意未退，看起来带着几分深莫测。

梁检差笑弯腰，突然想到昨日叶翀说起的事，“天脚，还有这等胆大妄为之徒？”

顺天府尹撩着宽袖长衣的官服，不顾形象，火急火燎地往外跑，经过梁检旁，匆忙行礼，就跑。

邹翮见他笑得见牙不见，哪里是惊于歹人作恶，分明是叹艺人胆大啊，“官治现如此恶劣的行径，让殿见笑了。官还得去五城兵司布置搜捕，就不叨扰殿了。”他着一脑门官司，抱拳辞礼。

不一会，一位穿青得罗，束冠巾的年轻人，走到他近旁只微作揖，“殿，师父已到京城。”

“劳烦真人了。”梁检微微，“还请真人明日。”

梁检向他摆摆手，迤迤然而去。

***

此时，永宁帝将玄玉真人秘宣至自己的丹房，仅留近侍，等待真人扶乩请降神预。

邹翮瞿然而惊，吓一背薄汗，心中的弯拐过来，立时就明白此中深意。西北好不容易平定，皇上现在忌讳刀剑，君不见叶家此次功绩再大，不也得在殿外候着，上还扣着杀伐不祥的帽呢。自己前脚侍君斋醮祈福，后脚刀全城，不是作死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