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翀似乎累了，侧靠在床，“元南知为什么吗？”他略微停顿，没想听陆泽的回答，自顾自的说：“我三婶是昭勇将军，受封时比我三叔武阶还，她是草原奇女，收西海、打祁连、镇守嘉峪关，立赫赫战功。”

陆泽震惊，倒不为荣典的，而是他一直觉得荣康侯为国慷慨，袭爵嗣都能送来西北随时捐躯，谁料是老不待见儿。他在京城翰林时，略有耳闻，荣康侯偏庶，还被御史参过，当只觉得是懵懂幼老父怜，都察院那群八卦漏勺嘴吃饱了撑的。现在看来，荣康侯苛责嫡的名声，不是空来风啊。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叶翀接过话毫无忌讳，“我姑母是皇后，我家是承恩爵位，本是不可世袭的。”

陆泽：“历代均有恩赐袭爵，皇上乐意就行。”

陆泽：“我在祁连卫时，那里就有将军的将台。”

“西北战乱，祁连战线崩溃，嘉峪关孤立支撑北防线。”叶翀艰难地调整姿势，陆泽很有力的上去扶了一把，“西域诸国乘机来袭，那时西北太乱了，到在打仗，昏天黑地谁也顾不上谁。我三婶苦守十四天，撑到援军达到，嘉峪关虽未失，可将军阵前殉国。”床幔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只剩一个的轮廓，悲喜淡都刻在上面。

“我家，夫妻不睦，父不和，我跟三叔三婶在边长大。”叶翀冷冷一笑，“我三叔膝无儿无女，他与三婶伉俪深，以后也不会再娶。我爹是他胞兄，皇上便将这个恩典落在我上。”

“不过……世，你不会就想这么一直打仗打去吧？”陆泽见他扶着床边倒气，才走了两圈就疼得满脸汗，赶紧过去把人扶到床边坐着，“你公卿之家，世袭的爵位，何必这么拼命？说句不好听的，将军百战……呃……”这话实在不吉利，还是不说为妙。

间传说，芳百世，仰万家香火。

叶翀将黑乎乎的药汁一气喝光，净利落的放碗，“既来之则安之，你总不能抗旨吧？”

“就是个地方佥事，屁大的官，还要死要活的。”被屁字崩到了自己的伤，叶翀疼得一缩，“打仗又不会叫你去，跟个女人似的，絮叨。”

陆泽亲历西北战乱，个中滋味，一言难尽。

“打长宁的时候，您老也是这么说的。”通过这一仗，陆泽对他有了新的认识，叶平云此人，君端方的是该黑手就黑手，什么方圆规矩都困不住他。

“哼，那可难说。”陆泽将茶递给他，狗脾气全挂在脸上。

“抗旨不尊，可是要诛九族的。”叶翀喝茶，艰难的捂着还没完全长好的骨，缓缓站起来。长宁的那场爆炸，炸断了他三骨，震伤肺腑，回到西宁镇西将军府被绑成人棍躺了足足一月有余，现在站起来，脚底都觉得在腾云驾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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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上九族就我一个。”陆泽手一摊，仿佛脖上了个球，一文不值。

“这爵位是我三婶的命，要是这次西海收不回来，我大概真要死不瞑目。”他自嘲的笑笑，“我们这些人，

叶翀小步在房间转圈，他现在就是个残废，哭笑说话稍微大的动作都会牵扯到刚长好的伤，疼得呲牙咧嘴，还不如绑成人棍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