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蕖拭去泪，向他盈盈一拜，笑：“让你见笑了，我不该哭的。将才我不曾说完，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真快活。没人当我是小的丫，也没人图我什么。大笨驴，你那日在我前，挡了那一刀。”见传志要说话，她忙：“我知你不是为了我，可我一直记在心上。我还记得，你去客栈寻人，明明武功那样好，还被人丢了来，可不就是驴打吗？来苏州的路上，我一直郁郁寡，见你那般狼狈，好笑极了，我便不难过了。”

红蕖笑：“我原以为我能武林盟主的儿媳妇哩！谁想到来，只剩一个疯疯癫癫的相公。我在南华剑的时候，谁都能欺负我。他们说我命不好，我却不信。我现在信啦。”她笑着笑着，便落了泪，泪落在她的罗裙上，洇几片痕迹。

传志：“渡江时若没有你帮我，我和岑叔叔早就死了，这份恩，我会永远牢牢记着。”

传志失笑：“恁多人为了这东西丢了命，我也不愿要它。这是个坏东西。”他自怀里取那张藏宝图，抚摸着上血渍：“我看到它，就好像看了我爹娘、我爷爷、九叔，还有许多武林中人，为了它互相残杀，六亲不认。若是没有它，我现在兴许是另一副样

红蕖面讶：“你可知落梅庄的主人在江湖中是何地位？单单太湖一带，就有多少酒馆客栈、当铺钱庄是你方家的？再有、再有……是了，你有了天至宝，也不稀罕这些。”

传志忙翻手帕递给她：“你不要哭。周公一时想不开，以后就好了。”

“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人啦。”

传志应一声，又摇，迟疑：“你心里难过，不知怎样说，便想告诉我们，对不对？要是讲来才快活，你慢慢讲。”

红蕖淡淡一笑，又：“我这一生，唯一快活的日，是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小给我偷心吃，你是不是觉得，她心地真好，我应当激她呢？才不是。那心都被她碎了，我也吃不味，她问我好不好吃，我却哭了来。我心里想，凭什么我要吃你剩的？她是南华剑的大小，我是她的小丫。她穿剩的衣裳，我才能穿；她学过的武功，我才能学；她不要的丈夫，便扔给我。我在南华剑，从来没有一天是快活的。”

传志摇：“我才不要这落梅庄的主人。这里死了很多人，是个伤心的地方。”

“秦公就那样好？”

红蕖嘻嘻一笑，把玩起发梢，将面颊再离他近些，问：“那你要怎样报恩？”不待传志回答，又退回去：“我同你开玩笑呢！谁要你报恩。其实我今日来，是同你告别的。相公说，周盟主的老家在江陵，我们要送他回乡。你我这一别，恐怕就再也不能相见。”

红蕖端详他面容，眨眨睛，笑：“你待我真好。”

她从未同他讲过这些话，传志不明所以，愣愣听着。红蕖问：“你是不是在想，我同你说这些什么？”

红蕖奇：“你不要留在落梅庄吗？”

传志不知江陵在何，听她言语伤，亦觉惆怅，喃喃：“我也不知往后会去哪里。”

传志心一，柔声：“你往后是周太太了，不用再给人小丫。”

了些。传志望着他背影，笑：“我同阿笙在一起的日，都很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