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边的地泵从前不是很大的么？小时候的遥远还坐在摇杆上嘻嘻哈哈的让谭睿康上摇他，这都想起来了。院里养着一窝鸡，咕咕咕地瞪着遥远看。

谭睿康还指指，告诉他这座山是什么地方，那边有条河，从村里到隔村，再到后面的整座山，都是他的地盘。

遥远被前面的司机和后面的谭睿康挤得快成一张饼了，心里发誓这辈再回老家的话，必须让赵国刚开着他的宝车回来，再也不这么落魄了。

遥远勉笑了笑，外婆拉着他的手不愿意放，摸他的脸，摸他的眉。

她把一个盒和装着两百块

还是那个破破烂烂的大屋，紧锁着门的院，贴着门神的画。

他们在长沙飞机，转车颠簸了足足八个小时，坐完汽车又坐摩托，遥远坐中间，谭睿康挤在他后面，旅行袋和在北京买的礼绑在车后，一路突突突地开过那些土路。

“我以前还打过它呢。”遥远说。

摩托车路过县城外的一间破破烂烂的初中，大日，一群脏兮兮的少年在满是沙尘的空地上踢足球，每个初中生都像曾经的谭睿康，还有人在外面买五钱一支的塑包装土饮料，里面全是素和香。

“这里是我念书的地方。”谭睿康指了指远。

老妪颤巍巍拄着拐杖来，遥远上扔了烟，喊：“外婆！”

谭睿康提着旅行袋去后院放好，来笑：“你撵过的鸡都不知什么时候了，这窝是我去上学前养的。”

遥远一看就吓着了，怎么能拿外婆的钱？忙：“不不，外婆，我不能要。”

外婆哽咽：“苦了你了，那年我还想去看看你妈……”

连城诀在候机室看，随手在遥远上拍了拍，说：“回家就好了，回老家会舒服，家里吃的比旅游团的好。”

“别哭。”谭睿康在一旁紧张地作了个动作，示意遥远笑，生怕刺激到老人家。

遥远看着那景，想象谭睿康的初中时代，半天说不一句话来。

外婆抱着遥远大哭，又不住抹泪，谭睿康静静站了一会，帮着遥远安他，小远：“外婆你还好吧，怎么一个人住，也没人照顾？”

“不用照顾！”外婆说：“外婆好得很呢――”

遥远嗯了声，傍晚时终于抵达家门――和他五岁印象中的地方差不多。

“小远啊――”遥远的外婆大叫起来，眯着：“小远――”

外婆房去，遥远四看了看，松了气，这院小时候觉大得要命，长大后一回来，发现连都转不开。

遥远忙抱着她，小声安了几句，他母亲从发病到去世只过了短短八个月，外婆听到女儿去世的消息，丧女之痛想必比自己当年更难受。

外婆又拿着个红包来，说：“小远，来。”

摩托车司机用湖南话笑着说了几句，谭睿康翻译：“司机大哥说咱们家那边有人承包了块地，要开发果林了。”

遥远的脚麻得连路都走不动，一屁坐在旅行袋上，谭睿康去拍门，拍了很久，又从院墙外翻去。

外婆：“这是你外公留给你的！拿着！”

遥远静了片刻，心底五味杂陈，想哭却又哭不来，一眨就是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