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老阴着不雨，连气息都是闷的。

宛遥呆了一阵，也终于觉得窘迫了，试图挣扎了。

在附近买了一碗凉茶先解渴，宛遥甫一转，正对面就看到项桓直愣愣地站在那儿。

项桓低来，瘦的影将她整个人罩成一抹暗，他沉默了很久，然后去牵她的手，用力握在掌心。

他站直缓缓转，两扇宅门前的灯笼将两影一后一前地交织，女孩单薄的模样就在背后。

他也是这样埋首走着，一方深黑的天，月亮昏黄得瞧不形状。

那时候宵禁，四无人，万籁皆如死寂,而武侯不知几时就会钻来。

青龙城的当铺，因战祸不断，百姓银钱吃紧，赶着来典当的人居然不少，柜前甚至排起了长队，人挨人，人挤人，闹大了还得让伙计来调停。

而那灼的呼正轻在颈窝，他双臂死死地近乎圈着她周。

他不禁加重了些力，“今后不会了。”

寒来暑往，枯荣明灭。

宛遥在他肩眨了数，迟疑着要开，“我……”

不远不近的两丈，像是突然将隔山分海的距离以一线拉近，如此令人没有防备。

项桓走在这红尘万象里，依稀想起很久之前的某个晚上,他挨了一顿打跑家门,步伐缓慢地穿梭于坊间的十字街中。

半句话未及说完，手腕上莫名一痛，一极大的劲拉着她往前拽，而面颊所贴着的是堵温厚实的墙，心沉稳有力。

时人忙忙碌碌一生，边去留者无数，回想起的却也多是当初落魄之际肯为他一盏明灯的人。

她怔愣地盯着他脸上的伤，“你爹……又打你了？”

“宛遥！”他却咬咬牙打断，“你……先别走好不好？”

街巷纵横交错,他其实并不知自己应该朝哪里走，可总觉得脚步不能停，好似一旦停,伤便会顷刻间支撑不住的重量。

宛遥被他语气一怔，也就只好僵在那儿。

等宛遥办完了事，已经是日上三竿，她在里边被闷得满脑袋汗，站在门前长舒了气。

宛遥比他还到意外，匆匆付过钱便将茶碗还回去，一面走一面：“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

耳畔的气息逐渐放缓，项桓像是深了气，嗓音低沉：“我知，我昨天得过分了。”

“不该那么不近人。”

长街开始车龙，喧嚣的叫卖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耳边模糊不清。

“听我说完。”

宛遥能觉到腰和后背像是被两条铁箍禁锢住，这是从前全然没有过的况，她知项桓就是抱她，也不会这样用力。

项桓不说话。

冷清的街上，忽听得有人小声唤：“项桓……项桓……”

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他似乎也始料未及地怔了，原本踟蹰的步蓦地顿住，一双茫然的星眸就那么定定地望着。

大概也有些忌惮，女孩儿犹豫了好一阵，才小心翼翼走上前，踮着脚给他脸。

“什么啊，大街上……”

再给我一

“……不该把脾气发在你上。”

好像永远如影随形一般。

“你先别动！”他忽然咬着牙，“先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