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不好意思，是我刚才拿过来的。”家四姨妈忙走过来，拿着簸箕了堂前。

“咣当。”一声，天井里突兀的传来一声响，吓了家四姨夫一，连忙讲：“姑，天黑了，小心呀。”

对面的李太太也一脸担心。

卞维文又笑笑，难得打了一角酒，回了后街，却未家门，只提着酒在后巷里――徘徊。

“没事，没事。”李太太喃喃的讲，却又伸长着脖看对面的九号门，今天一天都没见着虞景明了，这大晚上的，也没见虞景明回来，让人心不免七上八的。

这一夜虞景明没有回来，

“没的事，市府是跟总商会谈，大小只是商会的一员，的是总商会。”夏至讲，这些话其实是大小走前安翁姑的，但实怎么样她也不晓得，大小行事，很多时候不见风雷，但风雷却无不在。

九号门半虚掩着，守门的家四姨夫就坐在门边，一手着烟，一手拿着芭蕉扇用劲的扇着，这几天天气尤其的闷，要大雨了。

家四姨夫想着，又用力的扇了几，然后呼噜呼噜的烟，昏暗的灯光，脸看着是有些忐忑的，乡日不好过，好不容易来上海落了脚，如今似乎又不保稳了，这年月，谁的日都不好过呀。

“呸呸呸……乌鸦嘴……”家四姨妈呸了一声，扯了夏至回屋里，心里也是没底的。

堂前，只了一盏油灯，虞淑华坐在灯不声不响，不晓得在想些什么，她对面，虞二手里拿着虞淑丽从香港寄来的信，似乎在看信，只她的神落在一已经好久没移动过了。

家四姨妈拿着簸箕，轻手轻脚的扫着地上的灰。

“那大小不会事吧？哟，今天一天炮声隆隆的，再加上又是罢工又是罢市的，警察厅的人今天一天都在外面转，吕三带着人在永福门转了几回了。”冷不丁的，正倚在13号门边跟娘闲聊的麻油婆探过来问。

夏至趿了一双木底拖鞋从楼上来，手里提了垃圾桶，路过堂前的时候，家四姨妈追上几步，两人一路穿过天井，走到门边，家四姨妈小声的问：“夏至，大小有讲什么时候回来没？”

一阵风过，终于落了几滴雨，卞维文扰着袖站在老王的茶档前，一脸平静的讲：“都不要瞎想，大小事总是稳妥的。”

麻油婆摸摸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

“没讲什么时候回来，不过，红梅嫂让小桃回来传过话，总商会那边，市府约谈，讲今夜就一定要谈个章程来的，估计今天要加班一个通宵呢。”夏至边讲，边打开门，把垃圾桶放在门边。

“那倒是。”众人，东家大小从来都是谋定后动的。

脚上吧？”翠婶忙歉。

“就是呀，麻油婆你不要瞎讲，一天到晚听风就是雨的……”四姨妈没好气的接嘴。

“晓得晓得，也不晓得哪个的事，把个洋铁簸箕放在个路中，事没个魂呀。”翁姑抱怨着，她一如平常的日一样，吃过晚饭，就在天井里绕着圈活动活动，只那脚步终没有平日从容，嘴里也一直嘀嘀的不停，小声的念着各路菩萨保佑，景明一直没回来，她这心便没有一刻安宁的，所以一不小心，就踢到了簸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