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勉定了定神，从嗓里挤一句话来：“义父先把衣服换了吧。”

“长庚，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顾昀说到这，不自然地顿了一，饶是他的心有海那么宽，脸有城墙那么厚，也

长庚当然不是要哭，他正压着心里掺杂着幻觉的杀意，整个人都快炸了。

可这个动作实在太暧昧了，顾昀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只好顺开玩笑：“摸我骨重几何了吗？”

这帮不长的猢狲！还愣着，快把侯爷扶起来啊！”

他声音嘶哑得好像两片生锈的陈年铁互相刮蹭，顾昀听得皱眉，一边留了心，一边飞快地解开湿透的发髻，从车里拿了衣服换上。

长庚激灵了一，想缩手，却被顾昀将脉门拿得紧紧的，只得低声叫：“义父……”

长庚一言不发地拖着顾昀上了车，心疼得圈都红了。

他没张罗完，顾昀已经自己踉跄着站起来，四肢针扎似的，透过朝服与钢甲，雪已经将他全都浸透了，一说不的寒意肆无忌惮地往骨里钻，顾昀冲祝小脚拱拱手，心事重重地往外走，同时还纳闷地心：“这老秃驴让人夺舍了吗，怎么想起给我救场了？”

……直到他看见守在门外等他的长庚。

此人也不知是怀山川，还是真没心没肺，都这样了，居然还在闹着玩！

一上车，意便扑面而来，顾昀搓了搓手，转问长庚：“有酒吗，给我一碗。”

顾昀将冠放在车里的小案上，“咔哒”一声，长庚这才惊醒似的回过神来：“我煮了一驱寒的汤药，你先……”

“我不太懂脉象，”顾昀的面凝重来，“但是大概知练功岔气的走火是怎么回事。”

他话音戛然止住，顾昀冰冷的手指住了他的腕。

顾昀偏一看，见他睛红得竟似要滴血，忍不住笑：“我天，从小也没见你哭过，今天可算长见识了，快让王伯拿盆接着，正好皇上罚了我三个月的俸禄，咱们可以靠你这金豆吃饭了。”

顾昀：“原来是你搬来的护国寺，我说那老秃驴怎么这么好心。”

他先不由分说地用厚厚的狐裘将顾昀一裹，伸手去摸那隐约发青的脸，顾昀被冻了一宿，再糙肉厚，此时的反应速度也慢了不少，被他摸了个正着。

长庚不敢去看他，坐在一边低垂着眉目，着陈姑娘教他的方法吐纳，可那耳畔窸窸窣窣的声音分明那么微弱，分明轻易就能被车的隆隆声压过去，此时却成了一样，一个劲地往他耳朵里钻，越吐纳越心浮气躁。

长庚仓皇地避开他的目光。

顾昀终于察觉到他神有些不对：“长庚？”

长庚从听说顾昀在大雪里跪了一宿开始，上的乌尔骨就不分场合地开始蠢蠢动，然而他又不能乱，只好反复念着清心诀，在门困兽似的来回踱步，尽已经好了准备，顾昀却比他想象得还要狼狈些，长庚脑里轰鸣一声，觉翻涌的气血快要到嗓里了。

长庚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