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日多雨，更漏时分开始落，天大明时还没有完全消停。只是那雨势渐小，从房檐落，嘈嘈切切，似玉珠落地，发一声声极为清脆的响动。

穹窿压得有些低，几丝微茫从云后投来，院中几株玉兰的上沾上雨，像霜雾中的清晨凝起的，晶莹剔透，在日光一照，能发光似的璀璨。

几个锦衣卫面面相觑，都很无奈。

温雅如玉的面容，说的话语却使人双膝发。姚束脑门儿上的汗如瀑似的来，伏地跪去连声告饶：“才愚钝，才愚钝！”

北主院里立着几个人大的男人，着飞鱼服，提绣刀，他们都是锦衣卫里一等一的好手，过的是刀尖血的日，在大风大浪里摸爬打，早练就了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好本事。

阿九被那冷刀的寒光晃了晃，抬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骤起，几人抬去看，见垂花门外来一个中年人，微佝偻着腰，神仓皇，是总姚束紧着步急急而来。

姚束心在猛打鼓，大人喜怒无常，相府的总和人都是换了又换。他在相府里当差迄今也就三来年，还没遇着过这样的形，更是焦急。

华

颇的景致，可惜无人有心思去品鉴。

几人正叹，却见一纤细的人影直直朝着主屋走了过来，定睛看，原来是一个一青长裙的女人，梳着丫鬟双髻，白净的一张小脸明媚无双，神态柔和而端庄。

一个尖的觉得她面熟，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叫什么，见她直冲冲往里走，这才想起将人拦来，“什么事？”

守在外的几个锦衣卫相视一，心皆是欷歔。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可伺候相爷的活儿却丝毫不比伺候皇帝轻松。说来姚总也是可怜见的，大人上有怪癖，容不得旁人接近，依他们看，就算把府上所有的丫鬟都给找来也是白忙活。

地上跪着一个清秀白净的丫鬟，正伏地哭得涕泪纵横，见了他似乎是瞧见了救命的稻草，可怜巴巴地望向他。

然而，此时几人的面却不大好看，扶在刀把上的指骨节作响，隐隐有些不安的意味。忽地，屋里传一阵响动，先是瓷落地生花，之后紧接着响起一个女人惊惶不安的告饶声，夹杂着哭腔惶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哪，婢知错了……”

闻言，谢景臣只微微挑唇，“皇上传召，我没有闲逸致来慢慢挑。”说完侧目觑了姚束一，淡淡的一瞥，吓得他差打摆，“姚总的脑愈发不中用了。”

真他娘的倒霉！

他心暗骂，呆立了半晌觉得不像话，因揖手小声试探：“大人仔细，不值得动怒的。不如……才再给您寻些净的丫鬟过来，您再选选？”

姚束也无计可施，大人的规矩府上人人都知，他不喜人近，从不让人贴伺候自己，偏偏昨儿个这尊佛的手腕不知被什么给蛰了伤，沾不得半，这可就难为了相府上所有人。

姚总朝几人略颔首示意，甚至连招呼一句的功夫也没耽搁便了屋，落脚之便是一堆瓷的碎屑，他一惊，抬眸一觑，见谢景臣着了月白的单衣负手立在雕窗前，如墨的发披散，面如常，看不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