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锦衣卫待了这些年，廷杖打了少说有二三十次，但这是唯一一次，让他如此无从手的。

五月中旬，有御史参了彭定洲一本，罪名十分明确，却又模棱两可——贪污受贿。

彼时杨晋正在大殿外，后汹涌的波涛几穿墙而过，他耳力甚好，不难听见当今把奏章摔在地上一段距离的声响。

太和殿上没有惊堂木，但承明皇帝那一声“放肆”足以将百官文武压得噤若寒蝉。

杨渐没有任何的举动，显然是想明哲保，他自知不能，袖的手紧握成拳，咬着牙忍去。

彭定洲被两个侍卫压着趴在长凳上，冠帽一摘，满白发凌乱的铺在肩，形瘦骨嶙峋，他从太和殿一路喊到了午门，哪怕到此时，嘴里也是“冤枉”二字。

午门前，一罪臣被压着上了刑场，由于都是文官，走起路难免蹒跚打颤。

“彭定洲欺君罔上，沽名钓誉，着锦衣卫廷杖六十，革职查办！”

了之。

“御史司君、程颢、万兴安，结党营私，以同罪论，革职为民，永不叙用！”

而彭定洲尚不了解那日之后自己已境堪忧，仍在每日集结文官准备再弹劾一次阉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差一个时机他便以为能搬到这一对乌烟瘴气。

曹开阳的行动还在楼砚的安排紧锣密鼓的行，买通冯正平只是第一步，他还有东厂无数的线可以监视百官的一举一动。

继而便是杨阁老求的一句“圣上请三思”，不过多时，满朝此起彼伏的全是劝声，虽不整齐却也万一词。

原本大齐文官的俸禄有限，在官场混的或多或少皆有几份不太能上得了台面的收，莫说是他，就连杨家也不例外，除非是数额实在大得惊人，皇帝一般不会追究。

初夏的太阳已不容小觑，巳时正刻，日当空照，把满地微弱的暑气引得蠢蠢动。

彭云是彭定洲的儿，二话没说，跪在老父亲面前自愿领了六十棍。

杨晋勉力移开视线，棍风在耳畔呼呼作响，四里萦绕着散不去的哀

他好似顿了一，又接着：

底似有人还想上书，紧接着他一句冷冰冰的话掷了来，“再有求者，打！”

他太不甘心了，委实不明白，自己一心想为民除害，为何最后会落到这个场。

他跟随当今那么久，难还远不如一个有残疾的太监在他心的地位吗？

为了保彭定洲和彭云，杨晋只能将此事揽在自己上。

廷杖的木棍与衙门中的刑棍不同，足有碗大小，小惩是二十杖，大诫是六十杖。倘若结结实实挨来，一般是必死无疑的。

朝堂上万籁俱寂，当今的话很有分量，一时再无人往刀上撞。

“奸臣当，小人得志，皇上要以儆效尤，定洲不服啊！”

彭定洲就这样在不知中被他一直以来瞧不起的宦官阴了一把。

然而这次不同，由于曹开阳事先铺好了垫，再从中梗，奏折一奉上，承明帝当场火冒三丈。

杨晋在他开时本能地想回，被侧的同僚一把拉住，皱着眉冲他使。

与他家相交多年的彭老先生噗通跪，苍老的嗓音颤抖地说着“臣冤枉”。

可惜他还没找到这个时机，曹开阳却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