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牡丹压繁沉云髻，妇人容貌姣，气轻佻，一张滟光薄唇，一抹妩媚笑天生，气质妖娆。

莲花步，扭腰肢，金缕锦绣的小靴，漾芙蓉罗的百褶裙，收了腰，珠串宝石坠的腰带苏，短绿的合衫，灯笼袖，白襟染了芙蓉花。

“这倒是。”鲁七娘站起，妖娆走到方掌柜旁，伸手摩挲着他的肩，整个人靠了上去，“方正，我又成寡妇了，这回嫁你可好？”

帘一动，里走一人。

他知这妇人虽杨花，正经事却从不耽误，心狠手辣，杀夫都不眨。

“何事？”她往主座一坐，翘脚喝茶，姿势撩人。

方掌柜任她谩骂，垂着如老僧定。

“六万两？！”鲁七娘先怔，再眯了，嘴角噙着冷笑，“墨汁莫非是金汁？画绢莫非是金镂？不过画些山山，有名无名，瞧着都差不多，怎能值了万两银？”

方掌柜眉不抬，“大东家已决心正经买卖，不再用过去的规矩办事，二东家尽早习惯得好。要是二东家忙，我去禀了大东家也一样。”

方掌柜不斜心不歪，将卞茗珍来卖画的事说了。

不是古画还是古董，鲁七娘只知货要够稀罕才卖得价钱。再说，无本生意了这么些年，一般好货还看不上。

此妇，刚死丈夫，暂保留夫家姓，人称鲁七娘，不过她这装束，已看不半未亡人的样了。

她神一瞬犀利，声厉茬，“不如――照老规矩办。”

“那本什么书里说到的画很值钱？”

“溪山先生说墨笈上的画，都有明市基价。以卞姑娘今日拿来的那幅为例，明市起价为三千五百两，专为人收购的私商价码更。书画本来也不一套套卖，说墨笈却不同，皇一直价在征。江南一卷八幅，曾喊过六万两。”方掌柜这时说来，行市在心，滔滔不绝。

鲁七娘自然清楚，声，“哎呀你这老古板，我随说说都不行，没有大东家发话，什么规矩我也不敢用啊。不过心疼咱们的血汗钱，换个楼啊地的，好歹实在，换几幅破画，光看不能用，万一转不了手，那么多银打漂了。”

方掌柜面不动，只动嘴，“大东家若想买，我自会鉴定明白，同时将价钱压到最低，一万两摸到天了。而我了这么些年，你何曾见过一件卖不去的货？”

方掌柜不试图同讲牡丹为何价值千金的理，只，“请二东家与大东家商量一，看这件事要怎么办？若是有意购――”

鲁七娘立刻拧走开，羞恼骂，“杀千刀的臭男人，肚里有墨就敢瞧不起我，不想想自己也只是条看门狗罢了。老娘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不过我这会儿还不惜得要你了。仔细一瞧，当年好看的斯文郎，已成了瘪老东西，不但不中看，也不中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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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二东家，他是掌柜，看似主从，其实地位齐平，一个武事，一个文事，大东家离了哪个都不行，故而他对她，能客气，也能不客气。

鲁七娘一摆手，“不用商量，从来只有我们赚钱的份，哪有倒贴银的事？”

方掌柜腰板笔，什么话都没有，只是扫了她一，很轻，很淡。

喊声二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