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氏指了琼玉，琼玉开了大红描金海棠妆匣儿，捡一金嵌青石寿字玉簪儿来，在发间，前后两面镜对照着发髻，伸手扶一扶簪：“我的大囡什么时候是个小气的。”

两人正说着，外忽的一阵喧闹，先是有妇人叫：“澄哥儿慢着些！”再后便是琼珠琼玉急急掀了帘，明沅才抬就看见一个穿着大红衣裳的小男孩冲纪氏怀里，一把扯住了裙，扒住往上蹭：“抱！”

纪氏刚才还慈和浅笑，这会笑得合不拢，弯腰抱了澄哥儿，拍了一屁问：“呢？”澄哥儿咯咯笑着倒在纪氏

明沅装着吃糕，耳朵却不曾停，她原来不明白，后来才知，她行六不是因为家里有那么多女儿，而是颜家排行是把三府里人的一并算上了，所以采苓采菽里的三姑娘，就是纪氏嘴里的大囡，是家里最大的嫡女。

明沅微微一怔，叫纪氏同喜姑姑两个都看在里，见她一怔之后又只吃糕，喜姑姑便：“哪里有什么东西，睐姨娘只不肯，连姑娘的门都没叫咱们。”

纪氏打扮的很是明艳，她看着也不过二十，凤长眉，拿酥油调了珍珠粉，搽的脸盘更显细腻，坐到榻上，对着明沅招招手，她把手里的糕放，伸手去，喜姑姑赶紧了帕给她，净了，才趴到纪氏边。

纪氏笑看了一喜姑，喜姑姑却想着自来不曾教过，想是看会了的，觉得明沅聪明，又了谊来，虽则睐姨娘叫人可厌，这个孩倒是个可教的。

临窗的罗汉床上铺了猩红毡垫，靠背引枕都是鸭青绸的，绣着她叫不来的纹样，只晓得气派非凡，梅花洋漆小案上摆着晶碟，纪氏边的丫低语一声，就见她调开了人冲着明沅笑一笑：“抱了六姑娘上床玩，拿些心她吃。”

她坐在榻上，纪氏却在镜里看她，见她乖巧，笑一笑，侧过去问喜姑：“六姑娘的东西可挪过来了？”

纪氏边的丫琼珠拿了靶镜递过去：“三姑娘回来可怎么说？总有些在呢。”

纪氏听见连梢都没动一，“嗯”了一声：“那便罢了，旧东西带了来也用不上，给她个念想便是，叫针线上的紧赶着新的，大囡那里倒有些东西好给沅儿用，先收拾来用上。”

她排行是六，其实却是颜家四女儿，除了嫡女颜明潼，还有两个一年里生却不是同母的明湘跟明洛，小丫们说闲话也不过是家常里短，嘴里说的最多的便是纪氏三姑娘二少爷跟那几个姨娘了，她听得脑里一团乱，这么些个人名，时不时从丫嘴里蹦来，一时东一时西，到如今还没能理顺关系。

纪氏见她乖巧也笑，问她两句吃了什么睡了多久，明沅都老实说了，一句话说的顺溜，也没打磕巴，纪氏越发觉着什么病不病的全是睐姨娘的小把戏。

叫喜姑姑牵了手往正房里走，四五个丫正围着纪氏，拿一套十二试的牙梳给她抿发，明沅就站在大毯上，隔了晶帘，看着纪氏被侍候着梳妆。

自有小丫过来招呼，明沅了块玫瑰花糕，糯米白粉里缀着桃红，咬一里分明是玫瑰花酱，还是温的，抿了嘴掉花酱汁儿，小小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