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正好，冀明鹤歪坐藤椅上，手边的石桌上放着个剔犀雕云纹的圆盘，那是前，里的德妃娘娘赏给他的。盘里有剥了半开的芦柑，冀明鹤骨节分明的手指撕一片瓤肉，瞅见冀临霄，脸上浮现欣喜的笑容。

一碗药喝到底，夏舞雩松了气。

不了，本官只得自己主了。”看了床冒烟的药汤，轻声：“喝药，我扶你起来。”

冀临霄绪不甚好，舀了一勺汤药，先自己喝，测试温度，觉得了，便舀第二勺多几，再喂给夏舞雩。

信？

到底是在里待过的人，冀明鹤留有许多里赏赐的东西。他常穿一袭青衫，外罩层薄纱，薄纱的料轻如鹅羽，无风也轻飘飘的飘着。

他的义父，曾经权倾朝野的掌印太监冀明鹤，退休后，在一个闹中取静的地方，置办了家业。

他年纪大了，动作不那么便捷，冀

里面的药汁洒来些许，有洒在手腕上的，得夏舞雩手一抖，药碗直直坠去。她一惊，本能的要挽回，这时一只手伸过来，电光火石间就把坠的药碗给托住，里的药汁只洒了没几滴。

他说话总这么言简意赅，和他这严肃正经的为人风格差不多，连叫夏舞雩喝药都这么巴巴的。

夏舞雩稍稍吃了惊，忙说：“是民女失言。”

他房间，应长安来，冀临霄又遭了一番神杀灭。

夏舞雩立刻猜到了，写信的多半是应长安。应师兄的字岂止是不好看，那本就是狗爬字。

夏舞雩被他扶了起来，后适时的过来一个立枕，她靠在枕上，瞟向冀临霄，他已端了药碗来，用勺拌了拌，递给夏舞雩。

他离开红阁，没有回府，而是去了义父家。

“本官收到信，说你病重。”

冀临霄托着药碗，看着夏舞雩颤抖的手，又看看自己手里的药，垂眸拿过她手中勺，：“本官……喂你吧。”

夏舞雩想说大人你不用勉，但说的却成了：“大人好手，不知师承何？”

真是越来越羞了，夏舞雩有想笑，但还是找了个话题打破尴尬：“大人刚朝不久吧，怎么会想到来红阁？”

“不是我写的。”

夏舞雩受用了，药汤，狠了眉。应师兄熬的药，向来都是这么苦，从小到大她最讨厌的就是喝应师兄的药，相较之，沐师兄熬的药就好多了。

“喝药。”又是直截了当两个字。

冀临霄扶她躺，见她困乏，便去找了条巾浸上凉，敷在她额上，留她休息。

“临霄。”冀明鹤坐起。

“自然不是你写的。”冀临霄低低说：“字迹……不甚好看。”

视线停驻在冀临霄脸上，面如玉凿，眉如提笔勾的剑锋，眸漆黑有神，专注的盯着手里的药碗和勺。小小一件事也细致的不行，腰杆更是得笔直。他又将一勺药送来夏舞雩唇边，见她盯着自己看，窒了窒，耳后迅速浮上一层可疑的红晕，故意冷了语调，说：“专心喝药！”

她在冀临霄中捕捉到一抹黯淡，他说：“师门已灭，不提也罢。”

夏舞雩四肢发，没得力气，好不容易抬起双手，接过药碗了，却抖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