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终于想起男人是谁了。

随着他慢慢接近柜台，罗曼终于完全看清了他的面孔。那是张年轻但饱经风霜的脸，深邃的眸充满野，却又过于冷峻，既引人瞩目，又无形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罗曼离开极光的时候满脑都想着他的剑，并未注意到一个穿黑连帽衫的人正从俱乐旁边的商店橱窗后殷切地注视着他，悄悄记了他的车牌号，然后不动声地跟了上去。

德华从柜台前经过，无视了瞠目结的罗曼，走向店铺另一侧的货架。

最重要的是――罗曼觉得这人有儿熟。

德华・布莱克森，极光俱乐老板老布莱克森先生的孙，曾和西萨尔一起录制过兵击教学视频。在视频里，他和西萨尔都还是青葱少年，一转，西萨尔成了成熟而魅力十足的男人，德华・布莱克森也长大了，面容更加酷肖其祖父。

那客人材颀长，门地板上的那一小方夕晖几乎被他全遮住了。他穿无袖黑t恤和磨得发白的仔，足登靴；一密的黑发，巴上青灰的胡渣将他本来有些方宽的脸型修饰得恰到好，使他看起来像个落拓不羁的街艺术家。

学毕业，就再也没因为“课”二字而这么兴奋过。

罗曼用力了睛，确定自己没老昏花。这人绝对就是德华，否则罗曼愿吃十把招架匕首。为什么他无视了自己？鬼魂看不见活人吗？

“你在这儿等一，我去楼上拿你的剑。”说着汉弗莱掀起店铺后台的帘，咚咚咚地上了楼。罗曼无聊地倚在柜台上打量店中货。这店铺门可罗雀，也不知汉弗莱能不能靠店铺的收养家糊。也许他的有别的经济来源吧。

汉弗莱从店铺后的私人房间中钻来，拿着一柄红布包裹的长条形。他对店里四转悠的德华・布莱克森视而不见，笑容满面地拆开红布，小心翼翼地取一柄裹着黑革剑鞘的长剑。

恰在此时，店门开了。又一位客人踩着歇业的儿登门拜访。

他门后没召唤老板，也没搭理除他之外的唯一一位客人，而是自顾自地欣赏起货架上的诸多古董来。他一会儿拿起发条钟，一会儿又对黄铜望远镜产生了兴趣。但他的关注从不在某件东西上持续过久，只是走观花地随便看看。

“在那之前，汉弗莱，你不觉得……”罗曼拼命对壮汉挤睛，希望他注意到店里发生了不同寻常的灵异现象。

到达鲸鱼骨的时候已是薄暮时分。因为让汉弗莱久等，罗曼十分过意不去。汉弗莱倒是没责怪他来迟。

是以前击剑圈里的人吗？记者？裁判？解说员？俱乐的业余好者？好像都不对。罗曼应该在不久之前才见过他。而且这男人不仅面熟，还很肖似另一个罗曼的熟人。

――等等，德华・布莱克森不是已经……过世了吗？那这个男人是谁？活见鬼了？

***

这个挥剑的动作他认得。因为太个人特，乃至任何稍有力的人都不可能忘记。

男人拿起一装饰着五彩缤纷羽的印第安风格短杖，在手中掂了掂，像挥剑似的挽了两个剑花，接着就对它失去了兴趣，让它回货架上吃灰去了。

一个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却成功唤醒了罗曼大脑中某段沉睡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