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不足，厚待又能怎样？横竖张家如今遭了难，索往后就不理会他们，从今儿起，把那些个宗祠祭祀修缮之类的花费，全都给我裁了，既然是宗族里的事，族人又不止我们一家，该我们均摊多少，就给多少，多一文钱都没有。”

媚明艳的陪坐首，竟普通一声跪，结结实实地磕了个。

折腾这一番，午饭的时间已经到了，绫姨娘使唤丫鬟来问在哪里摆饭，姜采青一寻思，横竖她和周姨娘、菊姨娘已经在这偏厅坐着了，犯不着再回后院去，索就摆在偏厅吧。两个婆很快就摆好桌椅，绫姨娘、绢姨娘带着丫鬟一样样菜肴传了上来。

“这些老厌！张家哪里薄待过他们？”菊姨娘忿忿骂。

菊姨娘便指着棠姨娘打趣：“瞧瞧，就她最怕冷，上辈冻死鬼投的胎，还说要给青娘披风呢，自己倒先穿上了。”

姜采青一有一种“谢主隆恩”的觉了。她打量这小厮多十七八岁，长相憨厚，长胳膊长量，显得瘦有力，便随问了几句，听说他原本是跨院里喂的，就脆给他调换了差事，叫他往后专个护院。长兴升了什么官似的，谢过之后兴冲冲去了。

天果真是越发冷了，这厅堂毕竟比不上后院住人的屋密闭，尽穿的厚实，坐久了还有些冷的，婆抬了火炭盆来，烧得火苗旺旺的，姜采青便招呼姨娘们都坐吃饭。周姨娘自己去主位右手边坐了，姜采青便坐了主位，菊姨娘却站在首，大约规矩她们份低些不敢大方坐的，姜采青又叫了一次，她才在首就座。

“青娘说的倒也有理。”周姨娘，“只是……我总归不敢放心，还是叫人们防备一些。”

想那族长，哪里是要给他侄孙找差事？他们睛里盯着的，无非是张家万贯的家产罢了。如今大约觉着，若是姜采青生个女儿，这家产大分就都是他们的，倒怕姜采青她们这会多拿多用了去，找什么差事，竟还说什么帮衬，分明是想楔个钉来监“族里的财产”，保不准就把这家业鲸吞蚕了去。

索就叫他多一文钱也捞不着，正好趁机在张家立个威。

三人才坐好，棠姨娘跟着雪锦来了，她裹着一件月白镶的绫披风，脑后松松绾着垂髻，髻边只了朵白绒小花，怀里还抱了个包着布巾的汤婆。她形本就纤细，这一副打扮显得越发柔弱了。

“小的长兴，谢青娘赏赐。”

姜采青望见周姨娘担忧的样，无奈地摇摇，微微一笑说：“他们刚才能忍气吞声，哪里是怕了那几个仆役？且不说还有官府王法，只要沂州裴家还在，他们就不敢明目张胆欺负到咱们门上。”

“秋棠怎还没来？”姜采青问，转叫雪锦，“你去。”

“青娘，张姓是本地大姓，你今日将族长他们打压一番，会不会……所谓众怒难犯，万一他们纠集了众多族人来闹，后宅都是我们几个弱质女，但凭家里这些个仆役……”

菊姨娘忙说：“刚才婢和周姨娘约她一起，她说忙着些针线，天越发冷了，想要给青娘件披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