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又有人从里边缓步走了来，来人黑衣红眸，却正是我那便宜徒弟，新晋鳏夫君扬君，他眉目虽仍俊朗，神采却不似往昔奕奕，连胡都长了来，看上去疲惫到了极，也憔悴到了极。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君扬这样，心中又涩又酸，涩的是他平日英姿，却原来也会有这面如死灰，极其失态的模样，可见有皆孽此言不差。酸的是他这般模样，却是为了白幽。

痕舍瞪着睛，磕磕巴巴地说：“这若朦……也不是你老婆啊。”

这话说的泪至极，周围的人纷纷发轻叹，连我自己都忍不住偷偷抹了角的泪，还好我没死，一会儿寻了机会告诉碧落，可以宽宽她这颗破碎的心，不然只怕碧落这一时半会儿还真缓不过神来

“君扬！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这一嗓中气十足，容也很让人心惊，立刻引了街上所有人的目光，我一望去，只见碧落一素白，像她给我描述过的人间小寡妇，耳边还簪了朵同样素白的小花，脸上挂着串泪，看起来十分凄惨。

我在庆炎府附近绕了一圈，始终没勇气去偷看一，正打算去寻碧落时，却听见了她的声音。

碧落一听，泪像不要钱一般往掉：“你还敢提你师父？！我怕什么，若能惊扰她，我还求之不得呢！可她了炼妖壶，魂飞魄散，我要上哪里惊扰她去？！若朦！你听见没？你徒弟怪我呢！你若是也怪我，倒是梦来骂我啊！你死了三日，怎么连后事也不梦交代一番？”

痕舍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嗫嚅：“你……你冷静些。事后君扬君一句话也没说过，炼妖壶之事到底如何，也不能妄判断……”

君扬像是没看见这些围观群众一般，只疲倦地对碧落：“你这样闹，就不怕惊扰了师父吗？”

“判你个啊！”碧落眉都要竖起来了，“阿朦是什么人我还不晓得？她修为低，胆小，便是他人的夜壶，阿朦也绝不敢擅动的，更别提什么炼妖壶了！这回不是白幽那小蹄惹了事连累的阿朦，我便把自己的剁来给你们当蹴鞠踢！君扬也是个一儿担当都没有的，有本事他将事原原本本地说清楚，现在装什么缩乌啊！他死了老婆难受，难我就不难受了吗？！”

碧落叉着腰，气势汹汹：“痕舍，你是因为阿朦才认识君扬的，现在倒好，阿朦被害死了，你反倒为君扬说话，怎么这么狗啊？！当初我将你介绍给阿朦，后又跟你去人间游历，真是我瞎了！”

我也不指望能说自己湖底老家失火的痕舍嘴里能吐什么好话，他面显然是为了安抚碧落的，可说的每句话都让人很是无言以对，果然碧落撩起袖，像是恨不得将他给打回原形。

有我没有都一样。

托碧落的福，庆炎府外早已围了一圈闲极无聊的八卦群众，见君扬以想象中的样登场，都不由得为之神一震，一时间周围静的好似空无一人。

庆炎府外几个壮的侍卫不由得蹙起眉，但像是已经习惯了一样，目视前方，只当没看见碧落。

碧落又喊了一声，大门终于打开，里面探了个脑袋来的人竟然是那位蛇君痕舍，痕舍神凝重，劝：“碧落，你别这样。要说难受，君扬君才是最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