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师长吐了气，忍着咽的灼痛，坐在椅上，反省自己最近是不是对这兔崽太过宽容，才使得他越发偷懒怠工。

他想倒茶，发觉茶壶里空空如也，喊了几声小孙，也没人应，那无明火就从咙烧到，抄起茶壶就往门板上砸。

讨论了些比较的军务署后，会就散了。

小孙上反应过来：“是！茶，我这就去拿！”说着转就跑。

小孙低看鞋，了一脑袋。

虞师长呷了一，温度刚刚好，连灌三四杯，咙里舒服了些，心火也逐渐敛了。这才注意到小孙额角的大块血迹，勉发声音：“刚才砸的？”

小孙还在院里同一班勤务兵闲磕牙，听到一声脆响，才知不妙，火急火燎地冲回屋。一开门，迎挨了个茶杯，他顾不得额上剧痛，惶然地问：“师长有什么吩咐？”

吩咐个鬼！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虞师长还想继续发飙，嗓里却有把锉刀一一磨着，扯不声音，只好用手一指地上的碎瓷片，了个型：茶！

虞师长自认为与这群丘八不同，他是有学识才华、有雄心壮志的，虽然还没到保国安民的度，但着实想创一番大业，成为一代官名将，可没料到，连跟人交都有困难。

不过，他骨里仍是骄傲的，顾及着风度，很少歇斯底里地发作。可一但发作起来，就像要把平时欠缺的份都补回来似的，颇雷霆万均之势、众奔腾之威。

这种别扭维持了一年多，在他学会骂、人、砸东西之后，慢慢也就与大环境同步了。

师长脸上耳光。这气，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俗话说，有仇不报非君，卫民军那边，我是非这气不可，背后那个使绊耍阴的，我也不会轻饶！诸位应该了解我这人，没好的事我不，得了利我也不会亏待大家。这回招兵，你们尽力气，咱不怕超编，军饷和枪弹要是不够，就去卫民军那边抢！他妈的，居然欺负到老上来了！以为就他们会搞偷袭？咱三师也不是好惹的，不给那些王八厉害瞧瞧，还拿老虎当病猫！”

“瞧你这小样儿，受了天大委屈似的。”虞师长声若游丝地说，“不想在这儿就直说，我放你去，想扛枪打

这番话煽得各个团长摩拳掌，就差没跟胡狼似的嗷嗷叫，好像卫民军是块嘟嘟的五花肉摆在面前，只要肯动牙，就能吃个满嘴油。

方才发言的时候，他为了表达愤怒激烈的绪，声量调得太大，这会儿就觉嗓疼得厉害，像吞了块炭火似的，只剩嘶哑的音。

没过多久，小孙又一阵风地跑回来，将一套新的茶壶茶杯放在桌面，小心翼翼地倒好茶。

刚军队时，虞师长说起话还文绉绉的，一书生气。但他很快就发现，这群带兵打仗的长官，十有六七都是无墨的大老，堪堪只会写家信，剩的三四个中，还有一半连字都不识，这令他很是失望。

虞师长回到自己房间，觉得很是疲倦。这疲倦不是来自肉，而是神上的。这些天，他不是跟胡搅蛮缠的土匪胡打交，就是跟鲁不堪的老兵油磨牙花，被着满嘴冒，这对有严重洁癖且自视甚的虞师长而言，无疑是种神上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