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祖父已经猜到了战果，崔亮连忙：“兵败河桥，死者甚众，据说涧都为之断。”

长叹一声，崔亮还是恭恭敬敬来到了书房，禀：“大父，孩儿得了洛阳消息。”

他连忙答：“这乃是申门亭侯梁熙所印，据说乃是佛祖梦，传他的经文。”

谁料老者面如常，微微颔首：“南人北投，委暗主，当有此劫。”

虽然陆机之死让人惋惜，但是洛阳被围若是能解，也不枉这场苦战。

想当年成都王也曾声名远播，谁料掌权不过几年，就变得如此暴昏庸。如今想来，还是洛阳城中的长沙王有勇有谋，忠于天，堪为国之栋梁。

老者却皱了皱眉：“医书呢？”

一句华亭鹤唳，说得在座诸人都忍不住中泪。又一名士死于司氏刀，怎能不让人生兔死狐悲之。

谁料对方摇了摇：“河间王遣麾大将张方，助成都王伐洛，战事恐怕不停。”

众人皆默。看来成都王此次不得洛阳誓不罢休，不知王都又要遭多少刀兵。再也没有谈兴，崔亮拱了拱手，走小院，向着祖父房中而去。

老者量瘦，目中浑浊，但是心思却清明无比。崔亮不由叹：“大父说的是，成都王跋扈，并非明主。”

“大败啊……陆士衡可还安好？”老者又问。

许久，老者才开：“成都王败了？”

其中一人用袖拭了拭角泪，：“如此一来，成都王便会退兵了吧？”

这些日，祖父也记挂着洛阳之事，这事自然当如实禀明。可是祖父已经年过九旬，若是因此生忧愤，伤了，又如何是好？

“据说陆平原赴死之日，还曾叹曰‘闻华亭鹤唳，可复得乎？’，那日昼生白雾，大风折树，平地积雪，可见陆氏之冤。”

谁料斜倚在凭几上的老者迟迟未曾答复，只是看着面前书案，似在沉思。崔亮不由有些担心，上前一步：“大父？”

“啊，这是随经书附赠的书册，乃是太医姜延前所著。讲了不少防治伤寒的法，孩儿已经让仆役学了来，不知是否用。”崔亮解释。

列，鼓声百里，兵锋之盛世间罕有。然则长沙王司乂挟天亲征，在鹿苑布阵迎战，将士一心,激战数日,彻底打败了陆机麾大军。赴七里涧而死的士兵数不胜数,涧都为之断。这一仗，成都王损兵数万,大怒之听信了心腹谗言,竟然令杀了陆机,并夷其三族。

然而老者本没有讨论这些的意思，颤巍巍的伸手，指了指桌上东西：“这书册，是谁印的？”

崔亮低看去，只见书案上放着两册书，正是之前自己派人买来的。这经行文极雅，又悠远深邃，就算不喜佛理，也能受其中妙义。加之价格不贵，他边不少人都买了收藏。没想到祖父一代大儒，也会对佛经产生兴趣。

“陆平原被成都王夷了三族……”崔亮小心答，生怕祖父有什么绪波动。

此消息传之后,世人皆惊。“二陆”文采卓异，乃是江左名士之首，洛阳之后更是名达天。如今竟然平白死，怎能不让人惋惜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