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清楚杨慎行有多好，而自己有多糟糕。

“杨慎行。”沈蔚停脚步，在他后低声唤了一句。

“嗯，你说，我听着呢。”杨

沈蔚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张好看的脸，笑得诚恳又平和：“虽场合有些不对，可既今后要共事，我想，咱们之间的事，也该说开了，不能总梗在那里，闹得大家都不知该如何自。”

“并没有啊，那样好看的脸，我实在舍不得揍的，”沈蔚笑着向前行了两步，“若不是你那时当一棒，我本不会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好。”

她只知要活去，不知该怎样活。

“那年我初次见你，就在此地。”沈蔚抬手指了指旁左侧的那条巷。

那日目送杨慎行在满城落英中打而去，踏起一地落桂馥郁之后，她便认定，天再不会有比他更的人了。

哪怕有了这六年的历练，见了山河锦绣，经了壮丽血，成了说书先生中那些保家卫国的英雄儿女中的一员，她清楚，自己骨里仍旧是那个浑浑噩噩的沈蔚。

可这改不了，她就是这样糟糕却纵心恣意，只求自己活得痛快的姑娘啊。

因为，她虽从不敢承认，可心底深始终有一个声音从未散去，十几年来那个声音都在说同一句话――

好在，如今时移事易，两人之间经历了莫名其妙的恩怨痴缠，各安天涯地过了六年各自成长的岁月，今日竟还能一同行经故地。

确是不的。

“所以呢？”

对，她其实并不如别人以为的那般心志定，从到尾，她都只是个街小混混。

多年后，一语成谶。

虽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谈儿女私事并不妥当，可杨慎行却不想错过这难得的时机。他一直不知该怎样起，怕自己话说得不对倒将事闹得更糟。终归还是她更勇敢一些。

可无论怎样，既要好好活，便该坦将前尘旧债摊开结清，否则成日尴尬别扭地共事，对谁都是难堪啊。

杨慎行笑觑着她迈的这两步，丽的目中霎时亮无数星辰。

这样的结果，对沈蔚来说，已然是最好的后来。

杨慎行闻声止步，先敛好偷偷扬起的唇角，这才回看向她：“有事？”

两人当街面向而立，隔着这样不远不近的几步，不疾不徐谈起从前。并无想象中以为会有的剑弩张，也无半竭嘶底里的痛苦，竟像一双多年故旧老友。

杨慎行听她主动谈及往事，又见她唇角带着温如的浅笑，心尖微颤，带着些许委屈的欣悦，忍不住也跟着笑了：“那时无端被我训了，你大概很想揍我吧？”

你不。

或许在旁人中，如今的沈蔚已算得金玉其外，可她必须承认，依旧败絮其中。

有无数早已化为英灵的昔日伙伴。他们总是同她讲，好好活，莫辜负这血换回的盛世。

瞧，她仍是这样没没脑，毫无章法。忽然觉得这事该有个了结，便一定要在这里说清楚。就是这样任，就是这样胡来。

望岁二年，正当此季，正当此地，十二岁的沈蔚遇到了一位风华无双的少年。

往事历历在目，他也没忘的。

沈蔚心中轻叹，原来，那些从前求而不得的不甘与痛苦，时光自会了结。

可没人告诉她，怎样活才算不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