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就不是这重重的假装在消磨她的快乐？为什么她不能把这荆棘移开，亲自在这条路上走一走，看看路尽的那一扇门，门后究竟是长门园，还是金屋殿？

把太和卫氏绑在一起，其实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让陈安心？当然，也是因为卫青为人一向谨小慎微，毫无权的野心，才能得到刘彻的如此嘉许。

而如今当刘彻对她微笑的时候，陈让自己多想想他对她的好，让自己对刘彻多一信心，“金屋殿都给了，还有什么是他不想给你的？”

活了三十多岁，似乎在这一刻，她才觉到了一种轻飘飘的绪，就像是她又站在了金屋殿前，就像是她又在刘彻的怀里纵飞驰，就像是她经历过这一世，而并不需要担心她的命运是否会归结到凄冷的长门园去，就像她和刘彻之间走到这一步，只是因为她天然的聪慧，因为刘彻天然的钟。

刘彻也不是没有发现她的改变，他越来越经常到访椒房殿，又像当年一样，走到哪里，都要把陈带在边。他喜经常地把唇压到陈鬓发边上，来换得陈一个真心的笑。有一次酒后，他甚至带着醉意似的说，“早知平了匈，你会这么开心，二十年前就平了！”

也就是因为如此，信任刘彻的真心，这条路从一开始就被陈自己封上了一厚厚的荆棘，每一次她的脚想要踏错方向的时候，就会被自己设的这障碍拦住，被这轻微的痛觉惊醒：帝王家是没有真心的。你不能去，你只能假装去。

她会试探地也对刘彻微笑，她尽量地对刘彻打开自己的心扉，尽量地在他跟前快乐一些。

刘彻便轻轻笑着把她拉起来，望着她的睛肯定地说，“我不疼你，疼谁？”

能保证他的真心，一辈只是为你？

不过到了当晚，当刘彻没有到椒房殿里来的时候，陈又品尝到了一种新的痛苦，一种她从前没有能彻底品尝到，

而他也的确因为她的快乐、她的释然和快乐、释然，他没有戳破自以为的陈的想法，而是和陈商量，“我记得卫夫的妹妹就生了几个女儿，我看，卫家现在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仅仅是让霍去病尚个公主，倒显得有不够分量了。卫青年纪还轻，说不定……说不定以后太还要用他，娶个卫氏女，太和卫家就更亲近了。”

他们两个人都笑了，陈靠到刘彻怀里，略带犹豫地想：这就是快乐吗？这种觉，就是快乐？

一开始这无疑是陌生的，曾经当刘彻对她微笑的时候，她脑中想到的是声音那阴冷的提醒，和那一苦涩的麦饭，以及无数隐秘的阴谋，不能在刘彻跟前见光的秘密，它们提醒她，“这就是你失败的代价。”

君王对这件事的理解，也许和陈并不太一样，陈实在是太了解刘彻了，她明白，刘彻以为她的快乐，是因为陈家终于拥有了足够的政治筹码，太的位置也就坐得更稳。陈终于安心来，认识到她的后位不会再受到任何威胁了。

如果这就是快乐，陈想，快乐的觉，正经是不赖。

陈让自己到幸福，她也的确到幸福，她放纵自己，扑刘彻怀里轻声说，“阿彻，你总是这么疼我。”

“我知这条路你曾经走过。”她对声音说，“但我不是你，这条路也许我走去，风景竟会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