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件事明面上是踩着灌夫和灌家，但无须多少政治智慧也能看得来：说到底，还是丞相要和前丞相认真置气。这两个重量级外戚之间搅和起的腥风血雨，可不仅仅是两大外戚而已，平时朝中重臣，谁见了谁都是笑嘻嘻的，到了这时候就能见得真章了。就好比韩安国，从前虽然和田蚡亲近，但对窦婴也足够尊重，可现在他毕竟是旗帜鲜明地站到了田蚡这边。——要不是陈自己也是局中人，她简直都要笑了：这一场大戏，实在是令得平时是一潭深的长安城一清澈了起来，站在她和刘彻的度去看，简直说得上是纤毫毕现。

73、发招

平静了。大长公主几次来看陈，都慨，“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从前魏其侯家何等闹，现在门庭冷落了不说，京中几次大聚会，那些人对武安侯的谄媚，对魏其侯的冷落，也真是叫人恶心。”

很快就又过了新年，靠近腊月里，田蚡终于又闹事来了：武安侯夫人弱多病，年前去世，王太后主为他说了燕王女儿为妻。在续弦的酒宴上，窦婴最忠实的朋友灌夫向田蚡起舞相属，武安侯或许是心不好，连理都没理。灌夫激愤之大闹会场。令武安侯极为难堪，于是竟私扣留了灌夫，并向朝廷告发灌夫种种不法事，显然是要把事闹大，将灌夫一家往死里整了。

她虽然没有细说，但刘彻还是不禁留了心，私底让陀去打探了一番，返回来的结果倒一都没让天诧异：现任丞相带排挤魏其侯，别人敢不给他这个面吗？

当然，这也就是站在陈和刘彻的度了，即使是田蚡同窦婴，在这么一场纷争之中，也觉得局势混乱晦暗，不论是这场大戏的走向，还是牵扯于其中的各方势力，都令人难以参透，至于别人就更不用说了。就连平阳长公主三妹，甚至是素来聪慧的刘陵，都难以窥见此事的全风貌：连在局中的人都参不透了，她们自然也只能迷迷噔噔地隔岸观火啦。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还是没有应和陈的意思。既然选了田蚡，总不能没两年就又赶他台吧？这涵养功夫，天也还不至于没有。

陈偶然和刘彻说起来，也是慨连连。“怎么说那都是曾经的丞相，现在这些势利小人也实在是太过分了，两任太太傅，就是退来了，可资历是摆在那的……”

说到底，这件事也就是两大外戚的面之争，窦婴还算是和陈隔了一层，可田蚡那就是实实在在地代表了王家的脸面。灌夫这一骂不要紧，两家现在闹了开来，武安侯和魏其侯是互相揭

趋炎附势，本来就是人之常，但魏其侯生傲，又素来看不起田蚡，会分外郁郁寡，也是在在理。陈都不禁有几分恻然：一代英雄人要是落魄起来，就是原来不喜他的人，都要有几分同了。

是啊，别看这件事在前朝闹了多大的动静，但在未央中，却似乎还是没有任何事发生，陈甚至连局面都懒得问，刘彻了椒房殿，等待他的还是一贯的轻言浅笑，还有刘寿同刘宁的童言稚语。——甚至连天自己，都大为不习惯了。

这还是田蚡多年来觊觎丞相之位，却两次都被窦婴抢先一步的结果。刘彻打从心底叹了气：以田蚡为人，会这么安排，真是毫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