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医和她打了快十年交，两人关系一向洽，他靠临危受命，挽救静慈仙师命起家，仙师本该是他最大的靠山，但旋即被废。此后里女眷虽然都让他诊脉，但几次有什么言语抱怨，倒都赶巧是徐循时所发，也都为她摆平。虽然没有明言，但刘太医隐隐是把她当作了恩主，此时方会明言，不然，这等于是明着指责太后置失当，反而害得皇帝落到这个境况。这样的话一旦传扬去，刘太医还能有什么好果吃？

刘太医找来问话。

徐循这才会意，忙对十，“你瞅瞅，屋里屋外有别人没有。”

虽说普天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就是天家，有时要听实话也真不容易。徐循了额，只好先懂刘太医的意思，她沉声，“刘大人该不会已经预料到了大哥今日的风病吧？”

平时说脉象，大概说个脉如走珠乃是有孕征兆也就罢了，这么连寸关尺都说来的，极为少见。徐循越听眉越皱得紧，索直接打断，“你只告诉我这是什么病，能否好得了。”

刘太医面上顿时现难，几番言又止，徐循的心都快来了，接连颤声追问，“难――难是有命之忧？”

刘太医面上神数变，终究是一咬牙，叩首，“同娘娘直言了吧，虎狼之药，必有后患，只是发作有早有晚而已。昔日众太医开此方，也是经过斟酌的，料想陛□壮，纵有表现，也当在几年以后。可天意难料，自当日以后，便陆续有小问题发作，官当时已觉不祥，今日给陛扶脉后越发确信――皇爷今日的脉象，明显就是药毒发作了！而且来势汹汹，只怕……难以治愈，必成痼疾。”

刘太医年富力，和她又相熟，解说脉象一直都是很直白易懂的，可今日被叫过来以后，一样也是照办了那一套晦涩的说法，“陛寸脉浮，尺脉、关脉又极细微，脉搏如麻……”

徐循崩溃了，她，“刘大人你是什么意思？可否直言？我现在心绪烦乱，你这样说我本听不懂。”

病人家属，肯定都最怕药石罔效、急病无救，徐循刚才看刘太医吞吞吐吐，心里真不知想了多少坏况。现在听说只是难以治愈，倒是先松了气，虽然心仍差

“娘娘……”刘太医瞥了十一，拉长了声音，“这倒也未必，只是……”

徐循现在关心的本不是这个，才要说话，刘太医又抢着叩首，“并非微臣撇清自己，当日各论方案时，一切讨论都要留存。微臣当日，反对得较为激烈一些，多有不祥之语。只怕如今得以应验――”

“这倒不曾，但当日论证药方时，微臣曾说过，‘宜缓不宜急，急必有后患’，当日绪激动，不知书吏在旁，还说了许多别的话。”刘太医还是没说到上，“到底还是留了佐证。”

等十去清场了，刘太医方才低声，“回禀娘娘，今夏皇爷一场病，病虽险，可以官所见，却未有命之忧。只是太医院人多杂，拿不个方来，老娘娘又心急如焚，难免……当时官几位同僚，为老娘娘一席话所惊，便倾尽全力，拿了个以毒攻毒的狼虎方，只怕，虽然当时病好，但却是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