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时此刻，他是喜悦的，因为他正盛放，而盛放的欣，似乎已经抵得过人生中前二十多年的落魄，与后注定传的骂名。

尽这一番对话已经结束，也没有一激烈的绪，封锦不过说了几句简简单单的话语，表明自己的心迹。甚至于这心迹在任何一个大秦人中都可能是极龌蹉，极轻浮，极其不负责任的，但七娘依然觉得，她的整个生活都在这一番话中受到了动摇。

好的之前，她所能考虑到的只有丑陋的现实？

“有花堪折直须折，”他望着七娘，微微地笑了，笑容里遍布温。“这一次我见到善衡，总觉得你心底很不快乐。我也不知你到底藏了什么心事，但我想，你是不愿和我说的。”

她深一气，又直了脊背，徐徐起随着封锦的目光，一看向了那朵苞待放的千里香。

她就想到了九姨娘，想到了五娘，想到了六娘，甚至于想到了大、大少夫人、封绫……她们或者在上不顾一切，或者理地摒弃了的影响，或者主动放弃了的可能，又或者在和世俗之间作了妥协。然而她们也都并不大快乐。

这句话似乎在安七娘，又似乎像是自我宽。

七娘忽然有些后悔，或者是与连太监的见面已经乱了她的阵脚，封锦这几句话，简直是问得她心底翻江倒海。

因为现实毕竟是无法改变的。

尽尽力遮掩，但上了回程的车后，七娘依然陷了恍惚。

她摇了摇，哑声，“可很多时候，我们都没有选择。”

她的视线就不时调向了许凤佳。

毕竟现实的力量，永远是最大的。即使她改变了许凤佳，求到了他的专一，是否将来有一天，她依然不得不对现实让步？

她

封锦再叹了一气，又欣然一笑，招呼七娘，“从这里去，就是你表的闺房了。”

如果她可以选择，七娘肯定自己决不会选择许凤佳作为倾心的对象。甚至于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对许凤佳有丝丝缕缕难以分辨的好。在他面前，她总是挂不住自己的面。

如果连封锦都敢拼死吃河豚，她为什么却总是这样束手束脚的，不敢，恨不敢恨？

七娘不禁摸了摸脸颊，才听封锦续。“只是人生苦短，不心里有多少苦楚，也不要忘了，就在边枝，还有无数的花苞，经受风霜雨打，只等着盛开。为着盛开这一刻的芬芳，再长再久的等待与寂寞，也终于是值得的。”

而她自己呢？

她还有勇气作自己的选择吗？她能像封锦这样，只满足于‘有一个人对我很好，我也对他很好’，宁可让寂寞常伴左右，宁缺毋滥吗？或者封锦有一天也必须对现实妥协，让他为所守的贞洁蒙尘，为家庭生产一个嗣？

封锦便微微用力，将这朵皎洁的白花采，为七娘到了鬓边。

而即使七娘自己已经乱成了一团扯不清的丝麻，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实在是封锦最丽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