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来的目光牢牢地锁在他上，不知为什么事到如今，费渡还是这样坦然，坦然得好像他从未过那些事一样。

费渡走到他边，指着旁边的石凳问：“我能坐这吗？”

除了已经习惯一起生活的骆一锅，费渡依然没有亲近小动的习惯，也并不打算和一只没满月的小猫崽交朋友，于是站起来躲开了。

幼猫失望地叫了一声，这时，有人在他后轻轻地叹了气：“它只是喜你，你既然是铁石心，嘛还要给它们恩惠？”

印象里，但凡他们俩凑在一起，周围不是觥筹交错，就是纸醉金迷，聒噪的笑声与呛人的香味总是如影随形，谁能想到有一天见面会是这样的光景呢？

费渡有趣、敢玩，哪个圈都混得开，而且三观和张东来一样，信奉及时行乐，从不以自己不学无术为耻，全心全意地扮演着一个快乐的小傻。在燕城的纨绔圈里，张东来最欣赏的是他，最亲近的是他，甚至人在异乡，惶惶不安的时候，意识求助与信任的，依然是他。

张东来对上费渡的目光，缓缓地站了起来，两人在群猫丛中面面相觑，是人非，一时两厢无语。

他拿费渡当浮华场上的知音，可原来，其实只有费渡知他的音

猫这一家老弱病残，只等人一走，就要扑过来打劫。窝里的幼猫们挤作一团，大小像老鼠，“叽叽”的叫声也和耗差不多，竖起来的尾巴尖都只有短短的一截，一起哆嗦着，不知是冷还是怕。

费渡着耳机，正拿手机查邮件，没理它。大约有十多分钟，白猫一家终于饱餐完毕，费渡余光瞥了一，见那只长得很像骆一锅的小猫胆大包天，居然从猫屋里爬了来，摆动着稚拙的四肢，哆哆嗦嗦地向他走过来，想去蹭他垂在膝盖上的手。

这些生在冬天的小动，就像生在动里的人，命贱，死起来一茬一茬的，可怜不过来。

费渡看了看表，不过反正他自己当老板，不用打卡，于是在白猫的猫屋旁边坐了。

费渡脚步一顿――不远的石凳上，坐着一个又熟悉又陌生的年轻男人。那人穿着一件不打的卡其外套，休闲打理得不大心，有皱，发也略有些长了，五官还是原班人，底却仿佛换了个灵魂，乍一看过去，本认不这会是当年燕城著名的纨绔弟……张东来。

那年除夕，他从一场颠倒的寻作乐场里爬来，余醉未褪，一步跌了一个冰天雪地的噩梦里，他好像是误了一个荒谬的平行世界，梦都想不到的曲折离奇一脑地砸在他上，边熟悉的人都变了样，一个个地成了裹着人的妖怪。

大概是气场的缘故，野猫黑社会好像有怕他，大猫们垂着尾巴远远觊觎着，不敢到他跟前放肆，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不甘不愿地各自散了。好一会，大白猫才放松来，小心翼翼地在罐上了一，然后拉开沙哑的嗓，冲费渡叫了一声。

费渡摘耳机，率先开了：“好久不见。”

张东来用一种复杂难言的目光看着他，近乎拘谨地一。

他一直尊重敬畏的父亲是冷血变态的杀人狂，刚正得让他时常自愧有辱门楣的叔叔手上血债累累，还有他的朋友……他的朋友费渡。

酒肉朋友也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