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鳞诱导他：“你该叫我什么？”

传说中威猛无比、所向披靡的黑龙玄鳞同志，终于忍不住泪满面，颤抖着控诉：“妈咪控什么的……妈咪控什么的！最讨厌了――！”

玄鳞的影慢慢石化，然后一一随风飘散了。

“……”玄鳞叹了气，说：“好吧，理说我不该手人的事，但是……如果你想什么，请提前跟我和龙纪威打声招呼。不怎么样，你是我们的孩。”

叶真：“……”

叶真低着不说话。

“我在血海里走，路两边全是残肢断臂，孕妇肚横，婴儿被穿在刺刀上，男人们被打成蜂窝一样的血泥，甚至连猫狗都被砍成两段。天黑了，整座城市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一家燃起烛火――千家万瞬间空了，因为所有人都被屠杀殆尽。”

“玄鳞叔，”叶真最后说，“我知时代变了，现代人提倡什么忘记仇恨，邻友好，天灾人祸互相救援什么的……但是那是你们现代人的想法。我是个野蛮、愚昧、又没文化的人，我只知血债血偿。”

叶真刚要开，突然门锁一声响，龙纪威的脚步从玄关转到客厅，只听他敲着桌厉声：“叶十三小同学！吃饭为什么只吃一半，浪费粮是不对的你知吗！小心我把你打包送去北京天天听楚慈上思想品德课！”

…总之我人生的大半功夫其实是花在背书上的。”

叶真在他怀里，巴搭在他宽厚的肩膀上，看见玄鳞黑衬衣上细密结实的布纹。

两人猛的窜起，争先恐后奔向客厅，叶真仗着人小灵活，猛扑上去抢先抱住龙纪威大哭诉：“妈――！玄鳞叔叔的面条都成糊了！而且清汤寡！连滴麻油都没放――！”

“真是太过分了……”

“两万人，两万无辜的命，全都是我的父老乡亲。”

玄鳞：“……”

玄鳞：“……”

叶真张了张，沙哑着嗓，说：“嗯。”

玄鳞暴怒：“是谁说他不吃麻油的，嗯？！”

半晌他低声：“你不懂那种觉的。山中一日世上千年，转山一看，你认识的所有人，你家乡的所有同胞，全都以各种惨烈的姿势被屠戮在你面前。死城，旅顺变成了一座完完全全的死城。”

玄鳞伸手虚虚的搂了叶真一，说：“儿，你只是个小孩，还是把事交给我们大人去吧。”

龙纪威一手拎着叶真的后脖颈，一手拿筷把面条尝了一，片刻后望向玄鳞的神非常麻木。

龙纪威面着翻钱包，准备楼去叫外卖。叶真小同学摇着尾巴，兴采烈跟在龙九长屁后边，百般央求要吃烤羊、要吃里脊，还要吃油汪汪的麻辣小龙虾。

“玄鳞同志，”他说，“你这样会被人投诉待小孩的。”

“你要是喜这个，就当个育运动来练。别把自己投一生力的事当复仇的工，押上命，孤注一掷。”

他把铁砂袋放到地板上，玄鳞走过来，蹲在他面前，伸手拍了拍叶真的脸。

“儿，”他说，“人不能活得太辛苦，别太自己。”

玄鳞凝视着叶真的脸，十五岁的少年，形清瘦倔，神带着老人一般麻木而灰寂的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