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散去灵息，从此便是浮灰，是雨珠，是炭火……所有的好或痛苦的记忆都将割舍，了断尘缘，不复存在于世间。

晏琛的心涌动，燃起了一丝烈的希望――陆桓城……竟是肯抱笋儿的。

第四十七章诀别

他久久地跪在地上，搂着初生的小婴儿痴怔地看。忽然，在静谧的雨声中，他听到了一声轻不可闻的低唤。

晏琛舍不得，他穷尽了力气，执拗地不肯闭。听雨，听风，听笋儿尖利的啼哭，漫无目的地听着世间的一切响动，想把这场梦得久一。

若无骨的一肉，在长达五日的期盼后，终于重归了熟悉的怀抱。

“阿琛！”

便忍不住唤了一声，怯怯的，想把孩托付与他，却不料陆桓城突然激动起来，将他紧紧圈束在了怀里。

前一刻双手还是稳的，待安放好孩，突然就猛烈颤抖了起来。陆桓城抱起晏琛，搂着他绵的不放，手指拨开湿发，去瞧那一双令他魂牵梦绕的睛。

三百年漫漫光阴，俱成空付。

半寐半醒的眸，燃着一束微弱的光芒，如火将熄。

晏琛睁开，看见雨夜黑暗，而灯光朦胧，陆桓城的一张

无助的痛苦烈到时，连这一抹仅存的灵息，晏琛也不想再挽留。

但至少此刻还是亮的。

他幻想自己走了一条不同的路，安静地守了陆桓城一辈，从未与他遇见，也从未与他分离。陆桓城永远是那个桀骜不驯的俊朗少年，不不愿地倚在窗前读书，倦怠时，会对着西窗的青竹，打一个慵懒而惬意的呵欠。

就算再厌恶他，也没有祸及笋儿。陆桓城望着孩时，中分明有温，仿佛并不在意孩的生父是个妖。晏琛想，他是纯然的一竹，所以才盼不来陆桓城的喜，笋儿有陆家一半血脉福泽，自然……是和他不一样的。

晏琛轻轻地息，唤：“……桓城。”

晏琛听得见怒风暴雨里笋儿的啼哭，可他被困在濒临消亡的中，甚至不能抱一抱受惊的孩，留给他一抚摸的温度。

晏琛反复念着“孩”，底着泪――就在刚才，他经历了一段真正的绝望。

猛地一颤，以为是幻觉脑，不敢相信。

恍惚中，一束灯笼的光芒和了晏琛的脸，他看见陆桓城跪在边，抱起襁褓，就像一个真正的父亲，哄睡了他们的孩。

涩的味，像熬过十遍的药壶渣底敷在尖，苦得让人忘记了之前尝过所有的甜。

“桓城，我的……我的孩……孩……”

“桓城。”

手脚已不能动，五却还在。

失而复得的喜悦如同一滔天浪，把陆桓城跌落到谷底的绪掀至天。

可是方圆三十尺，没有一竹。

但紧接着，第二声同样温的、染透了苦楚的低唤，渗了他心脏。

他们之间……没有走到掘断这一步。

只剩最后一抹灵息，攥在心，堪堪能维系肉不散，就像仅用一绒线勾织的衣，一旦去线，就会瞬间化作乱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