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宁这才觉到背后火燎透骨般的疼痛，嘶了一声，又继续追问：“去天津卫的人有消息回来了么？”

“鹤生！”卫千山惊吼一声，却由于前挡了一人无法前行半步，千钧一发之际只能睁睁地看着另一影飞扑而来，紧紧地将鹤生护在怀里！

“你快走，先生，走！”尧宁嘴边淌一缕血痕，却兀自在宽地笑言，“不要我，他们即便追上来，也，也不敢对我手！我没事的，先生，你……”他颤巍巍地抬起沉重的手臂，迟疑地抚向鹤生的脸颊，“你莫要伤心，莫……要泪。”

鹤生摇苦笑：“你昏迷了两个多时辰，那些人刚刚才打好动离开，哪有这么快就能有消息的理。”说罢便怔怔地望着他的背伤怔忪神。他们好不容易在独乐寺和尚们的接应逃生天，官军果然不敢再追，尧宁重伤之却不肯掉以轻心，笃定官军定有后着，后来心生一计，便是以独乐寺大火烧伤自己为由，派人前往天津卫延请最擅此的光绪朝御医来此诊治，再让卫千山等人乔装混其中，手持富察府令牌星夜通过天津城。而为了真，尧宁不肯治伤，生生地忍受这巨创深痛，一时甚至疼得昏厥过去。临了还是鹤生寻了草药，行敷上，好歹止住了血。只是那伤焦黑溃烂，望之可怖，偏偏尧宁一声不吭，鹤生心中难受，底便隐约泛起了光。他富察尧宁，从来天之骄，又何曾受过这等苦楚，还是为了他将这窝藏乱党的泼天祸事自己揽上来，种种这般，却是何苦？

尧宁趴在床上默不吭声，半晌后：“先生疚？”不等他答自己便轻声续：“我的一切，你可以激，可以欣，却惟独不要疚。”因为最该痛悔，最该疚的，是我。他没有说来，也没有抬看鹤生，但稍可动弹的右手却挣扎着伸了过来，迟迟疑疑地摸索到了鹤生的手，想握住，却又不敢：“为你任何事，都是我心甘愿。”

“快走！”卫千山心急如焚，一把将边同伴向前搡去，“快！”鹤生在前回首，恐他独力难支，又挤了回来，帮着他救人，正当此时，一燃烧着的半截横梁彻底断裂，如同一团火球从天而降，直直朝鹤生砸来！

男儿血不泪，谁哭来着！鹤生仰起来，狠狠一闭，咬着牙把受了重伤的尧宁一一地搀了起来，定地：“我决不会丢你一人！”

尧宁猛地睁，行撑起，一惊醒了枕在床上假寐的鹤生，鹤生连忙轻轻摁住他：“莫要乱动！你背上的烧伤才刚刚止血。”

鹤生依旧无言，这一次却没有断然挥开

背后的伤火烧火燎地疼着，尧宁却奇迹般地知不到了，他朦胧的视线中只有鹤生毅的眉角与沉稳的臂膀――真好，他还是他的先生，还是对他不离不弃……足够了。

接连的小门之时，整排客房皆陷火海，火肆，几乎舐上了队伍最后几人。

重重坠地的瞬间，鹤生睁着，恍着神，只能受到天地倒悬，满目炎黄，以及前那张混合着鲜血与烟尘，却隐带笑容的熟悉脸孔，他回过神来，用尽全力猛地推开横木，扑灭余火，一面轻颤着抚上了尧宁的肩背，一面不住呢喃着这个曾令他为难痛苦肝寸断的名字：“尧宁，尧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