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柔一片，轻声：“我小时候，爹娘去世的早，跟着周妈妈了张家。老太太可怜我没爹没娘，给我指派了四个丫鬟教我使唤。可我还是最亲周妈妈。娘手笨，周妈妈最会梳……”

我梳最舒服了，梳完了我就睡。”她说着站起，自己去梳妆台前，拿了桃木梳，放母亲手里：“梳顺就行。”

雷氏轻笑一声，明显不信：“行，那你好好练练。等你及笄以后，也不说给娘套衣裳了，就双鞋吧。”

定一定神，程寻小声：“才不是，娘手不笨，比我巧多了。”

程寻沉默了一会儿，心里发酸。她娘和顺，可惜命不大好。小小年纪就父母双亡，过上寄人篱的生活，后来默默接受安排嫁到程家了续弦。她很清楚，母亲对张家，是心存恩的。所以才会在二叔提要从长房过继一个孩时，同意将程瑞过继去。

轻拍了一女儿，雷氏嗔：“你连个荷包都不好，谁还能再笨过你？”

灯光如豆，雷氏坐于灯垂泪。

程渊一阵慌乱，他忙丢书，走至妻后：“怎么又说这话？什么还恩？咱们不是好好的吗？老太太不过是随一说，你和呦呦都不愿意，那就不同意就是。这事，也值得哭？呦呦都不哭鼻了……”

她对女儿的撒亲近并不反，反而心生喜。她有一没一轻轻梳着，看女儿双微闭，嘴角带着笑意，像是一只被轻挠肚的猫。

雷氏又梳了一会儿，放梳：“发已经了。你明日还要上学，早些休息吧。”

“……也不是，我主要是没练。”程寻声音低，很没有底气。她自小喜好读书学习，于女红针黹并不兴趣。年纪稍长，她又女扮男装在书院读书，练习针线的机会就更少了。

正在看书的程渊微愣：“什么？”

他拿了手帕就去给妻拭泪，却被她躲开。他有讪讪的

程寻“哦”了一声，还有不到两年。

不过提起荷包，她倒是想起书院里她唯一赠送过荷包的苏同学。今天傍晚还在书院门见了一回。她心说，幸亏她机灵，反应迅速。

程寻酥酥麻麻，她心放松来，中念叨着：“书上说，‘三月，每朝梳一二百。’现在是夏六月，那就应该是夏六月，每夜梳三四百才对。那会不会掉发呀？”

深一气，雷氏放耳坠，缓缓说：“我探过呦呦的风了，她不喜张家。只怕张家的老四对她也没什么意思，勉凑一，反而不好。”她声音渐低：“张家对我有恩，我自己还了。我还的不够，我也搭了一个儿。还不够，我辈还就是了。我不想把呦呦也搭上去……”

好险好险。

雷氏接过梳，将女儿椅里，她一手轻抚女儿，一手缓缓梳着。

“嗯嗯。”程寻连连，嘻嘻一笑，“娘给我梳了，我今晚肯定能睡个好觉。”她将母亲送门，熄了灯，自己又回想了一遍今日所学，才开始睡。

那厢雷氏晚间安寝前，对丈夫：“我过几日京，回了老太太吧，就说不行。”

知女儿是在胡说，可雷氏仍是一笑：“净瞎说。”

她说着轻轻泣了一声，泪珠如断了线的珠一般自角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