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茹这一觉睡的很长，屋外金乌西坠，大概是见傍晚太阳已经没什么度了，反而外还有些微风，所以丫们给打开了窗，放纱帘来。宝茹怔怔地望着外鸭黄一样的太阳，周围安安静静的，小吉祥他们都不在，姚员外姚太太更不会在，而郑卓，郑卓也不在。

这样的绪，她不想起，只是躺在床上，侧过朝里，泪就扑漱漱地往淌。小雪和小霜可不知宝茹在哭，只是以为宝茹还要在榻上‘困’一会儿，便依旧侍立着。

实际上她现在也不能被特别急促地叫醒，这也是陈太医叮嘱过的。孕妇质千奇百怪，那些乡野妇人就是大着肚田事也是无妨，

小吉祥可看到了她俩的神，这些日又是她监督她们几个学习，当就把她们的心思猜到了七八分，于是笑呵呵：“最近学字也已经半年多了，倒是学得不错，你们和小霜小雪差不多的展，七八百个字都是认得了，大多也写得。只是写来斗大而已――这也没什么，谁一开始不是这般。”

过了几息功夫，郑卓就已经轻轻撩开帘了间，小霜和小雪两个小丫自然是要行礼的。郑卓却对她们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朝外示意。小霜和小雪互相看了一，然后就轻手轻脚地走了去。

这时候外间有了声响，一开始是很明显，小雪和小霜听见了‘姑爷’等词句，想来是郑卓回来了。只是后来反而安静来，只有隐隐约约的脚步走动声了，小雪和小霜猜测着，只怕外的人是怕吵闹到里。

这个上并不如何开窍，不要说比菡萏和木樨这两个年纪相当的‘前辈’，就是比起一同学习但是年纪小得多的小霜和小雪，也有不如。

“只是我看你们两个最近倒是有些着急的样，心思浮躁的很――我是知你们的。只是你们想的忒多。儿当初教我写字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愚笨，倒是要让儿花功夫，她就只和我说‘这几个字儿有多难？所有的字儿总共才几万个，只是好些字我也是认不得的，也不必要，只消把最常见的千把字学会了，再读书写字，什么都不碍了’。”

小兰和小梅懵懵懂懂的，低想了一会儿，也不知是不是明白小吉祥的意思了。不过小吉祥也不再多说，几个人又重新商量起明日的事来。

郑卓只以为宝茹还没醒来，但是想到就要晚饭，还怕她睡的实在太多，晚间走了觉。于是轻轻抚了抚宝茹的背――怀孕以后宝茹十分起来，只要一轻轻的动她就能醒来。

“千把字，学的再慢，一日一个也只要三年不到就学完了，你们又急着些什么？咱们不读书考试的，学字也只是为着方便，咱们学完了这一样，也就是完了，又不会因着这个掉开其他人。”

怕打扰宝茹休息，屋里这时候只有小霜和小雪两个，还怕服侍宝茹不周到，什么都小心的很――宝茹不发话，她们两个是一个字不会说，一个动作也不会。宝茹嗅着微风带来的一被烈日炙烤过的花木的气味，无端端空虚又难过。

怎么没有人来陪着我，只有我一个人，这样安静――宝茹陷了一种很久很久以前才有过的绪里。似乎夏日午后午睡过久了，只有一个人的话，就特别容易陷一种孤独。而宝茹，因为特殊的经历，她的孤独是双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