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他的表实在太难看，师傅一路上都在想着法宽他，笨拙地说了好几遍：“别哭了小伙！你家里病人知你这么伤心，肯定舍不得的，明天立就好起来了！”

可是他不知啊。我对他那么坏、那么坏，我这样的人凭什么让他舍不得。

那天走的匆忙，以为最多在菁城住一个晚上也就回去了，看着已经一个礼拜过去，许曳不得不找个空回公司交代一工作。他买了礼拜天的红航班，晚上十多实在赶不及了才万分不舍的从医院离开。

――这位置是宁觉辰选的，他没有告诉过许曳他是怕离得远

车里的电台在播一档电影节目，这期讲的是2012年陈凯歌的电影，陈若兮问杨守诚什么时候上叶蓝秋的，杨守诚说：当我知我再也见不到她的时候。男主持人说到这句台词时很动，平静的声音面压抑着稠的沉痛与苦楚。

和陆觉岚相比，宁觉辰这里就冷清得多，只有陈玉红有时候会过来，许曳和她相对无言，彼此沉默着呆坐在走廊里。

同样是亲骨肉，这么多年以来陈玉红这碗从来没有端平过，她在大儿那里花的时间和心思要比在小儿这儿多得多，明明陆觉岚那边已经有陆成雄有未婚妻，二十四小时没断过人，没有哪个不是尽心竭力在照顾。

守着宁觉辰的这几天他好像又回到了十七岁，那种透骨酸心的痛像一张巨网，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笼来，让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长得叫人绝望。

他勉笑了一，冲司机摇了摇，忍了这么多天的泪却得更凶，完全停不来。这一个礼拜以来安自己的那些假话都被这句“再也见不到”击得粉碎，一直以来压在心底的恐惧张牙舞爪地向外探来，许曳好像一瞬间又变回了当初那个无能为力的弱少年。

涟市也在雨，了飞机再打车回到公寓已经两多了，许曳到门才发现自己上没钥匙，那个每天都乖乖在家里等着他的人今天不会给他开门。许曳转楼回公司拿钥匙，公寓离他的公司非常近，离宁觉辰上班的地方很远。

不回来？！”“囝囝，我跟你说过了手这个项目对公司很重要，我和你爸都付了很多才得到这次机会，这几天我们真的是走不开。等这边忙完……喂？囝囝？”

许曳一声不吭的挂断了电话，小已经完全麻了，一阵一阵像针扎，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抹了把脸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楼的时候差一脚踩空。

正值菁城的雨季，已经绵延不绝了好几个礼拜，雨不大但是很密，许曳没有撑伞，在路边拦车的一会儿功夫肩膀上就湿了一片。上穿的浅蓝衬衫是宁觉辰买的，和他事那天穿的那件一样，这么多天领已经有脏了，袖也皱巴巴的。许曳不舍得换，可笑的抓着这么一细若蛛丝的微弱联系不敢放手。

许曳心里有种说不的气恼，又觉得自己这半斤八两的哪有脸去指责陈玉红？说什么一碗没端平，他自己心里那碗里又给过宁觉辰多少位置？要说对不起宁觉辰的人，他才是第一名。

司机叫了他好几声许曳才回过神来，车在前面的路停等红灯，师傅又关切地转问了一遍：“没事吧小伙？”许曳觉得脸上湿湿凉凉的，抬手摸过去才发现自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