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乐一直站着，正好看见郁玲低后的脖颈，再听见她闷声闷气的话，觉得这样的郁玲熟悉又陌生。本来他们的心扉对彼此打开，是越来越敞亮了，可骤然间她似乎又变回去了，变回了确定关系前那个装满了心事的人。他以前不觉得，认为那是一个人的常态，有人天生乐观，有人天生向。可一个多月过去，他又轻易改变了看法。他不忍心让郁玲回到过去的状态里，可他现在又能什么呢？就连郁玲之前向他提及的，去向黄维元请辞人事总监这回事，他都不敢问了。

“班后你回不回来啊？”

郁玲愣住。霎那间，她竟也觉得她是个无家可归之人。本来和钟乐说好了，姜凤在深圳的这段时间，她都住在他那儿。可是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想钟乐很难再心无芥的和她住到一起去。那回自己家去？家里尚还住着唯恐天不乱的三尊瘟神。

即逝的火花。烟是刚扔的，还来不及踩灭。就算上面的人不是钟乐，那也可以回她一句话，不是吗？

郁玲，她当然知，上就是国庆节，接着是双十一。年底的这三个月，是互联网电商们的饕餮盛宴，技术营销和

午上班，郁玲开始动笔写邮件。如今她工作的重心，都移到了这封邮件上，为此她又挑了之前就已查问题的合同，反反复复的看。

本来吧，凭她孤的，钟乐要是敢这样躲她、敷衍她，她也是能立刻还以颜的人，冷战、漠视、疏远、分离，十年前她就过这种事，驾轻就熟的，谁又能赢得了她。可她还是不忍心不甘心，这一切都丧失得这么快。

钟乐那么藏不住事的人，竟然也学会了躲她。他到底是有多相信这件事？她这样亟不可待的去找他，落在他里，又该是有多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郁玲不答话，姜凤以为她还是不肯回，气呼呼的再说：“回来吃个饭也行，钟乐也一起来。”

“改天吧，就要放长假了，系统要升级，还要扩容，我这边太忙了。”

郁玲低抓起钥匙放包里：“我妈让我们回家吃晚饭。”

他在躲她。

郁玲不想在办公室里跟她开吼，她也没力气：“什么事，快说。”

那你先回去吧。

郁玲关电脑，收拾东西，想你是让我回哪儿。手机再震，钟乐说等我一，我就上来。

郁玲突然就怂了，那种满世界找人的心，要把这件事说清楚的望，也如那火花一样，眨就灭了。

手机再响了，是姜凤。郁玲没好气的接起来：“你能不能别在我工作时这么添乱。”

钟乐回得很快，他说他要加班，要加到很晚，他问郁玲要加班吗？

两分钟后，钟乐已走到郁玲跟前，在桌上轻轻放了一把钥匙，郁玲愕然。人事办公区的人都走光了，十来米远的地方，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其他同事六七个，无人注意这边的动静。

郁玲心生惶恐，也许还是朋友时更好一些。

郁玲说不用。

钟乐轻声说：“你还没钥匙呢。”

到班时间，邮件写了还不到三分之一。郁玲还是给钟乐发了微信，问他不班？

姜凤也气炸了，她都愿意主动的打个电话来示好，郁玲还这么不给台阶。“成天就是工作，我都快被你们气死了，还没工作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