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料想也是……”许如君一向平稳的声音中带了些温和，“都护将军毕竟是大王之、又有兵权在，你嫁予他，能得的支持比之姚军师，亦或是他人……多上许多。”

姚章抬了笔，仰看了看天，“这还不到用膳的时辰……”

许如君先走了，梁玥没送她，而坐在原发起了怔。

姚章犹自岿然不动，笔又落，鼻间发一声疑问的单音，“嗯？”

……

但再怎么说，听了那样一段话，总归是叫人心生动，梁玥茶楼时，心神尚有些恍惚，赵旭只略微避了避，梁玥便全然没察觉方才门还站了一个人。

她嗟叹了一声，“新政是利国利民、芳百世的善事，但是若要成……委屈的却不止一人……”

就算如此，事到现在这个地步，也实在是超了梁玥的想象，但要是说多后悔……也不至于……

——她本还在疑惑，赵旭是怎么求来这旨意的，今日听许如君这么一说，倒是明白了几分……赵兴原是为了这事儿。

姚章尚坐得稳当，吉祥已经急得团团转了，“公，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有心思练字？！”

……不。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渐渐悠远了起来，看着亦在晃神的梁玥，轻轻地扯了扯唇，“……人生在世，谁又能不委屈呢？”

过了许久，她才深深呼了一气：许如君……这是把她当弟了吧？这算什么……女权运动的先驱者？

“火烧眉了！还吃什么饭啊？！”吉祥急得、几乎都想上手去揪自家公的衣领了。

……

“你不同……玥儿……你同她们不同……”许如君抓着她的肩膀用力，瘦的手指上，显分明的骨节。

梁玥轻轻摇了摇，许如君怕是要失望了。若是搁在革.命年代，许如君这类型的，妥妥是为理想献在所不惜的那种烈士。

梁玥忍不住抬看她，却见她中似有什么熠熠生辉，“赵公给了天女另一条路……这条路遍是荆棘，但……总有人得走去，你、我……筠季……一个个走过去，总有一天，会把这条路踏成一条平坦开阔的大。”

姚府。

梁玥这会儿是想起来赵兴赐婚的那旨意……倒是未及回应她这句慨。

她提“办学”一事，最初也只是为了缓解赵兴手无人可用的窘状，或许有些更深一些的想法，但却绝没料到会到今日这程度。

而那句慨落后，许如君亦神复杂地瞧向了原，过了好半晌，才站起来，近前住了梁玥的肩膀，“对平常女而言，她们的后半生皆由婚事而定，故而找个投意合、又贴微的夫君，是她们前半生只所求……”

毕竟，迄今为止，那些世家最狠的话，也就是不让她官……梁玥倒是不像许如君，对女官没什么太大的执念，三百六十行、行行状元，大不了她回去继承家产、生意，有后世的记忆在，她说不准能什么发明来，到时候照样名留青史。

可梁玥却不是，现代人固有的冷漠深骨髓，她或许愿意些什么，但那绝对是建立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基础上的。就如“办学”一事，若不是确定会有赵兴在前转移世家的怒火，就是赵兴手底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她都不会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