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家。她妈在发廊，家里黑的，一个人没有。她轻轻地吐了一气，门也没开灯，摸黑爬到楼上自己的小房间，阖上房门，栽倒在床上，才敢仔细地想自己刚才来的事儿。

他的里，是个坏人，是个三滥，比她妈她认识过的那些烂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到底在蹉跎什么？

只要确定了，她就不会这么担心了。

她中了不良的毒，知这对自己无益，甚至有害，应该像是割掉瘤一样，毫无留恋地割掉他给自己的毒。可是真的割了，真的离开了，她为什么会心痛呢？

现在想想，有些后怕。

如果他真的在意自己，真的等得起，等她读了大学再续前缘吧。

没有比这样的认知更稽，更打击人的自尊心的了。章玉叶心想我到底他什么呢？不就是长得好吗？不就是个吗？不就是闻起来很香吗？我为什么这么肤浅？为什么看中的全都是这些外在的东西？

她想什么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尽到一个解闷的功用就行了。

章玉叶有些怔忡不安，一个早上都诸事无心，什么都丢三落四的。拿着馒去蘸酱油，提起拖布桶拖地，把自己绊了个跟，等到她妈爬起来，看见她女儿站在客厅里跟个游魂一样，握着手机不知嘛呢。她奇怪地问她，章玉叶放手机，连神儿都是慌的，嘴上偏还说没什么。

不光是心痛，甚至也在痛，睛仿佛有熟的铁丝在拉扯一样，丝丝地疼，浑上的每个肌肉，都用过多的酸来提醒她，这个分手她疼，她累，她一时半时地缓不过来。

她竟然跟他分手了，还是她主动提来的？

许雯能让他陪着去澳门，是因为人家是他的女朋友。

还是没有回复，他不会到现在还在睡吧？

第二天她早早地醒了，其实晚上也并没有怎么睡着，翻来覆去地，似乎后脊梁上被什么野兽盯着的觉，有些心慌。她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看微信，其实昨天晚上她也是每隔五分钟看一微信，想确定邵龙对“被”分手这件事儿的反应。

害怕里夹杂着一丝的遗憾，一个人在黑暗里缓了很久，也没有缓过来。有毒，她瞪着黑幕里的小房间，愣愣地睁着睛，心里还是闪过“有毒”两个字。

哄他开心，陪他上床，如果他需要她儿别的解闷的事儿，她随传随到。至于其他时间，她最好隐，甚至不存在，遑论妄想让他陪着她看什么电影了？

而她，一个逗闷的两条的小玩意罢了。

她写完了，从书包里掏钥匙串，将邵龙给自己的这个老房的钥匙解来，放在茶几上。她走到门穿上鞋，然后一直到了公车站，才把刚才写好的微信，发了过去。

只是让他给自己时间。

她一动不动地任凭邵龙抱着，每次她一动，邵龙就搂紧了，后来她小心翼翼地贴着他躺，等到他的鼻息稳重而又悠长，陷了深度睡眠，她才慢慢起。她轻轻地拎起书包，蹑手蹑脚地走到外间客厅，从书包里掏手机，看见师父一连给自己发了好几条微信，她先给师父歉。然后想了想，翻邵龙的微信，平生第一次逐字逐句地写分手信。

她尽量写得平和，将学业摆在前面，既没有指责他，也不撇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