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天使一呆住，因被克莱恩排斥而燃起的恼火早已被那一声哭叫熄灭，他这才终于留意到，在所有手组成的漩涡之中，有一条看起来与众不同。并不是指它的形态，而是它放置的姿势；不是自然垂的，而是在半中央拐了个弯，绕了回去，似乎、似乎，是通往……

        不过只是一瞬间，他就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再接再厉：“你可以抓着我，克莱恩，我在这里了，你不用再去抓别的。”

        确认了克莱恩的状态，纳德的手去，以一个尽量舒缓的节奏一路向，经过蝴蝶骨，轻轻拍打克莱恩的脊背。被当成幼童对待的觉或许让神明到了冒犯，伟大的愚者先生挥舞着手将天使推开，同时人类的双手随便往前一伸，抓到了一件衣便紧紧搂怀中。

        波澜不惊的声音从愚者先生的中传，合了克莱恩与格尔曼特征的脸上看不一丝表，平静到让人惶恐的地步，只有轻轻颤抖的手证明前的神明刚刚经历过一场。

        所以，污染并不严重，克莱恩可以自己理……但仍然需要我的帮助？纳德找到了逻辑闭环，事一变得明朗起来。

        纳德噎住了。

        低低的呼唤声从神明的中传，尾音发颤，像裹了一层。与之相反的则是克莱恩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缠住天使，将他一把拖了来。

        被迫离开巢的克莱恩比之前任何一次更加抗拒，挣扎的样好像一只不肯洗澡的猫。纳德从后住他：“别跑。”

        纳德一巴掌在克莱恩的屁上。

        “克莱恩，克莱恩，”纳德一个后仰躲过一条手的突刺攻击，艰难地往克莱恩边靠近了一步，“我在这里，看到了吗？在这里。”

        他试探着抬起手，抓住友人的肩膀。很好，是正常的，而不像曾经的某一次，纳德刚刚挨上去，克莱恩就化成一滩灵之虫从他的指间溜走。

        他将另一只尚且自由的手递到克莱恩面前，晃了晃。

        那么偷偷收集自己衣服的行为，也是源于污染？这种影响究竟已经持续了多久，克莱恩也没有告知过其他位格的盟友——至少没有告知女神，否则为祂座的天使又是克莱恩的朋友，纳德肯定也会知。

        回答他的是骤然松开的手，几乎所有的手同时暴动，狂舞着拍散堆积的衣，似乎就要借着这场小型雪崩躲回灰雾深。纳德可不要再给他机会，一把揪住其中一条手，生生将克莱恩拖了回来。

        克莱恩漆黑无光的睛跟着转了转，然后抬起，安静地望向纳德。

        纳德僵地移开视线，耳尖通红：“我、我不知你正在……

        这个举动的初衷——信或不信，非常单纯；隔着布料、没有一亵渎的想法，纯粹是为了愤。然而被打的人却尖叫起来；就算是最清心寡的苦修士，也能听这一声尖叫中痛苦的意味远小于旖旎，更别提和克莱恩互帮互助过好几次的纳德了。

        “看够了没有？”

以肉可见的速度变矮，一边继续低声呼唤着好友的名字，终于，从杂乱堆砌的衣服的小窝里，了神明年轻的脸。只是现在，那张脸红彤彤的，像是发烧了一样，一双焦糖的睛蒙着一层雾，神有些迷离。

        但也只是一瞬，他的理便恢复过来，对前的况了分析：为神明的克莱恩当然不会轻易生病，能够让他显病容的只有来自其他旧日的诅咒甚至污染。

        “纳德……”

        纳德摔一团衣服搭建的巢中，而让他狼狈跌倒的罪魁祸首反倒像只被惊吓到的蜘蛛倏忽躲更深，沉默了一会儿，又试探着凑回来。不寻常的温度透过布料传递而来，是克莱恩把大半个都贴到了自己上，距离这么近，他都能闻到克莱恩肤的味，像是深眠花和贝克兰德最常见的洗衣粉的混合——意识到那其实是对方和自己的衣服待得太久才染上的，纳德不由得呼一滞。

        克莱恩完全不理他，甚至挣扎得更起劲了。用其他手去拍纳德的手，一门心思地想要从后者的钳制中逃离。

        纳德有些哭笑不得，因为克莱恩抓怀里的是他的袖，这就导致他一边被乱舞的手拍打着不准靠近，一边又被克莱恩用力拽着不许走远；属实是猫尾巴和猫打架，虽然倒霉的都是纳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