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经常给自己给其他妹泡茶，每次泡茶都是一次煎熬，每次泡茶就像是重新经历一遍走过的人生，再验一遍路上的悲，很痛苦，真的。她有时候甚至会嚎啕大哭起来，悲伤会传染，她哭了，其他妹妹也会哭起来，哭她们的不由己，哭她们那渺茫的未来。没有人会安她们，她们除了默默地舐自己的伤外，别无他法，因为没有人会在意她们漂亮的那颗心是否伤痕累累。

有时候她会从天黑等到天明，从天明等到天黑，晨沾湿衣裙，阳光灼肤，她不想动，什么都不想，她就想那样坐着，时不时望一望紧闭的门扉，再时不时看看桌上已经凉掉的茶。

安深深抿了抿唇：“那你……又是怎么成为厉鬼的？”

她所待的青楼里一大半的姑娘都是因为战乱被人拐卖来的，她们大多都是有亲人在世的，她看着一个又一个妹从良亦或者被自己的亲人赎，她看着光阴从一个又一个人的上划过，她其实已经攒够了自己赎的银钱，可是她就是没有定决心给自己赎。

“是啊，是打算去见他一面的，不过我后来又改变主意了。”挽放酒杯趴在桌上，走至半路，她又不想去见他了，她已经不是楚云裳了，所以也没有必要去见秦彦了。秦彦是楚云裳的秦彦，不是她挽的。

她死在阳三月的时节，她院墙角边的桃花开的很好，清晨阳光初现的时候她泡了一壶茶，倒了三杯，一杯给楚绍，一杯给她自己，另一杯她也不知是给谁的，只是顺手便多倒了一杯罢了。

也许她在期盼着什么，谁知她在期盼着什么呢？她也不知，大概她是在等着什么人来替她赎吧。

“去见秦彦吗？”安深深问。

当年桃花依旧，今朝人事已非。

“你现在为何又想见到秦彦了？”

一个秋接着一个秋，她最终还是把自己攒够的银钱交到了老鸨的手上，离开了这座困住她大半生的城市。这是她第二次走楚国的都城，哦……不……这地方早就不是楚国的都城了，现在应该叫楚郡，如今只是林国的一个小小郡城而已。

“死了之后成了鬼，本来是打算去一趟林国都城的。”挽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的酒，一饮尽。

挽目光有些恍惚：“就想见见他，只是想见见他而已。”

间挥之不去。

挽撑起，看着安深深接着说：“一千年前就想找薛大人帮忙的，可是那个时候薛大人忙着对付慧妃，哪里来的功夫帮我这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听见过有关秦彦的哪怕一丁儿消息，一丁儿都没有，她不想刻意地去打听他的消息，也不想去找他，她就坐在院里等着，她也不知自己究竟在等着什么。

她躺在花树的藤椅上，看着飘飘洒洒的桃花，落在石桌上落茶杯里。

真是奇怪啊，当年她对秦彦的来的莫名其妙，现在她对他的恨也来的莫名其妙。

“遇见了几个仇人，我就杀了他们。”挽说的轻描淡写，也没有提及那几个仇人是谁，但是安深深明白，那几个仇人应该就是楚国国破时把她拖污浊深渊的人。

她在一个小城镇买了个小院，每日就无聊地坐在院里的藤椅上，无聊地看着院里的花开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