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正门被推开了。

挨个打量了屋里的陈设，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东边最大的那扇窗，迟疑了片刻，打开了窗栓，提着繁复的罗裙就要往靠窗的方桌上爬――

虽然在扯唇笑着，眉宇神间却带着挥之不去的狠戾阴沉。

比方说，现实里的复照苑，围墙两边围拢的成片密集竹林早就被砍完了，正屋光线亮堂得很。

她的语音破碎而颤抖，不仔细听几乎听不清在说什么，“你被家里打了，我隔着墙好言好语安你！你被那些狗东西克扣饭，我用篮装了馒运过墙给你果腹！我哪里对不起你！！”

他懒洋洋伸手指了指自己，“一事不劳二主，还是陆某动的手。”

梦里的陆大反派，比现实中的陆泓年岁似乎要大个四五岁，形也瘦削不少。

差被自己的呛死。

她一把抄起方桌上的梅瓶，冲向门边的陆泓，劈盖脸砸了过去。

穿着大红喜衣的陆大反派提着酒壶，带着几分醉意靠在门边。

当然，仔细看过去，梦境和现实还是有些细微的不同的。

‘秦嫣’呆立在大开的窗边，神直勾勾的，仿佛失去了知觉。呆站了半晌，突然发一声痛苦而绝望的尖叫。

“陆六！我小时候待你不薄！”

外间博古架上放的也不是古玩珍品，而是秦嫣从小到大给陆泓的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自己没事的泥娃娃啦，涂得花花绿绿的大风筝啦，上元节游带的福娃面啦。其名曰，“陶冶心，发掘童趣”。

不就是陆泓从小住到大的复照苑嘛！

“想跑？”陆泓的唇边缓缓扯讥笑的弧度，“秦府没了，秦大姑娘纵然跑了这小院，又能跑到哪里去呢。该不会――是想去杜二公的府上求助罢。”

他嘲讽地摇摇，“哎呀，我忘了提，秦大姑娘想必也不知。杜尚书的府上――与贵府是同一天抄没的。至于抄家的人么――”

‘秦嫣’捂着脸痛哭，“你也说了，我姓秦，你姓陆！原本就不是一家，更何况你是男，我是女！世俗礼教如此，我们原本就不该私里接！我是有

博古架上中规中矩摆放了一溜排的前朝古镜，各式紫砂壶和玉件摆设。

“好个对我不薄！你明知在一墙之隔，有个孩天天受苦，天天挨打挨饿，日过得如同地狱一般。只因为隔了一堵墙，你姓秦，我姓陆，你便装作不知我天天在围墙那边等着你，从清晨等到天黑，只等你过来与我说几句话。而你呢，你搭理我的时候便过来，不搭理我的时候吩咐人扔几个馒给我，便是对我不薄了！”

梦里的复照苑，窗外还是一排遮天蔽日的竹林，大晚上的竹影投窗，越发显得阴气森森。细心去听，还能听到风过竹林的沙沙声。

这屋的格局，陈设，家――

陆泓脸上嘲讽的笑容更深了。

梦里的‘秦嫣’明显是第一次复照苑，满脸警惕中带着慌乱的表，举手投足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