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动摇了，一手撑着脸颊，调过视线问她：“你当真那么想跟我去两广？”

梁遇轻轻颔首，“算话。其实把你一个人放在京城，我也提心吊胆。”他抬起打量她，她的每一寸发肤，每一波，都让他移不开视线，“你知我十四岁后的日，是怎么过的么？这偌大的紫禁城到都是人，可又透着冰冷。早前我不过是个不起的火者，寒冬腊月里连个炭盆都没有，冻得睡不着，一个人裹着一条破棉被哆哆嗦嗦缩在床角，一熬就是一宿……每回夜我都怕，我害怕天黑。”

月徊原本已经不抱希望了，猛然听他松，愕着两把嘴里的酒咽了去，“我没听错吧？”

月徊是一次听他说起以前年月，虽然她也知必定像一本凄凉的书，让人不忍卒读，但没想到从他嘴里说来，又是另一种震撼。

月徊听了，鉴于他有反悔的先例，不敢放肆兴，小心翼翼又确认了一回，“您这回说话算话？”

“你就实心跟着我？”他笑问，一双眸在灯百转千回，说不尽的万种风。

那是万万不能的，住就坏事了……明天

也就是一霎儿的光景，他忽然改了主意。也好，跟着就跟着吧，把她安置在提督府，一要担心他不在的时候小四回来勾跑了她，二要担心和他不对付的仇家盯上她。太多的不可测，让他放不心，既然她也持，那就随缘，走一步看一步吧。

月徊能够同受，当初自己还不如他，到窜胡同，碰见个破缸就往底钻，还得和狗抢麻袋。但即便她的经历已经惨绝人寰，她也依旧有多余的善心来同他。她伸手和他碰了一杯，“那您现在还怕一个人过夜吗？怕就说来，有我呢，我陪着您，还能给您捂脚。”

月徊还和他打趣，“没事儿，醉了就住在我这里。”

月徊怅然，“我就说您离不开我，真让我说着啦。来，哥哥喝酒……”她敬了敬他。

月徊说是啊，“我就是觉得这紫禁城困住我了，要是实心跟着皇上倒也罢，不实心，那该多难受。”

他轻吁了气，“准备好行李，要带的东西都带上，四月初九就动。”

梁遇的目光柔，“如今床枕，还怕什么。就像你说的，早前吃足够的苦，现在享多多的福……但也害怕再把你丢，那么多年，孤苦伶仃一个人，够了。”

见帐幔挂钩上吊着他的竹节人，窗前的笸箩里着一只绣了一半的鞋垫，虽然照样看不到底绣的是什么，但也心念微动，知是绣给他的。

月徊想都没想便，“有您在我还担心什么，不怕有人欺负我，也不怕没吃没喝。”

确实是离不开，他心里暗暗想，十一年的亏空，不是几个月就能填补的。即便在边，也一刻不停地想念，世人都说梁遇心狠手辣，但却不知，天第一痴也是他。

他不常喝酒，今天多喝了两杯便上，借酒盖住了脸，喃喃说：“月徊，我好像有些醉了。”

梁遇扬起脖，酒，那玲珑结便缠绵地动。

他笑了笑，“在来这儿之前，我确实打定了主意不带你去的，但瞧你这么执着，我也不忍心辜负你。你要是实在想去，那就去吧，只是前途莫测，是好是歹，最后都要你自己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