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徊迟迟哦了声,“我一会儿收拾了上乾清去。”

长公主乜了她一，哼笑：“这个不长的丫，险些冲撞了我。嬷嬷是怎么教人的，把她们调理得脚鸡模样，见了我一个个腰站着。怎么的？反了天了？”

她垂丧气,慢吞吞转了两圈，又垂丧气走了慈宁门。手脚勤快的姑娘总是很招人喜，珍嬷嬷笑目送她走远，才喝了两粥，外上夜的人到了换班的时候，整整齐齐一队人来，掌班的大女站在檐吆喝，扬声指派差事洒扫庭院。她搁碗，站在窗前督查，所有人忙碌得有条不紊，这形，还和太后康健时一样。

珍嬷嬷心知不妙，可也不得不敷衍，赔笑：“殿大人有大量，这些人才不久，一个个直眉瞪的，回婢狠狠责罚他们。”边说边挥手，“

里的规矩严苛，各伺候的不得事首肯，不能随意。小女儿都是十五六岁光景，正是关不住的年纪，得嬷嬷一声应，天喜地抱着鞋垫儿就往门上去。谁知刚要迈，迎面撞上了人，还没看明白，就被推得了台阶。

挑在这个时辰，看来是有备而来啊。珍嬷嬷忙迎去，满脸堆着笑纳福，“哎哟我的殿，您可算回来了！”

说起太后，如今吊着一气，除了吃就是溺，整晚上也不得太平。五更里洗过后换衣裳，海要不时翻，谨防长了褥疮，这份烦累也够人受的。珍嬷嬷倒有一好，始终念着旧，虽说为儿前程害了太后，也发愿尽心伺候太后到死，因此好些事儿不假他人之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珍嬷嬷听见人声忙支起来看，一看之大惊失，见永年长公主带着长随站在甬路上，略数数，总有十来人。

这当阖都在打扫，里外全是人，闹了这样的动静，立时就沸腾起来。

忙活一早上，这会儿闲来发沉，草草吃了两就倒躺椅里了。本想眯瞪会儿，有小女来叫了声嬷嬷，“月徊姑娘的鞋垫儿落在值房了，婢给送过去吧！”

月徊说没有,“掌印才刚来说了,今儿防着长公主,让嬷嬷多留神。”

外晨光熹微,刚从鱼肚白里透半丝金芒来。月徊苦闷了一阵，叉腰站在院儿里远望，忽然发现自己几个月,连半个朋友都没结交上，光认得哥哥和他边几个少监了。

永年长公主生了一张漂亮的小圆脸儿，一双睛尾上扬，和皇帝有几分相像。早前是个温厚的脾气，后来见识广了，眉略显犀利。珍嬷嬷一直觉得她不像个公主样儿，再一瞧，竟养了几分帝王家的清贵气象。

这正说话，长公主带来的人便轰然关上了门。早前预备通风报信的小太监没能闯去，也被困在了慈宁里。

珍嬷嬷嗳了声，“长公主是我瞧着长大的，当初在闺中时候是个温吞，后来降驸,跟着走南闯北的，第二年给太后请安,却像变了个人似的,心见长。这回八成是听说了什么,才特特儿从江南赶回来，是要多留神才好。”边说边等小女给她盛粥，扭问，“皇上今儿昭告天娘娘病重了，姑娘还留在这里？”

蔫便问：“月姑娘这是怎么了？上不舒坦么？”